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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禮:“奉我家三爺的命,給老爺帶個口信兒。因著長日奔波,身上汗塵難掩,我家老爺一貫愛乾淨,怕髒了他的眼睛,在外頭洗洗身上的灰塵。”
水沉冷哼了一聲:“走罷,正巧我要去見你主子,順路送你一道罷。”
齊三笑道:“多謝官爺。”
誰知到了靖遠侯府,卻見自街口起,整整齊齊地站了兩隊人馬,紅盔銀甲,竟是衛駙馬親自帶領的羽林軍。
“燕王。”領頭的是四品致威將軍馬恪江,見了他來連忙行禮。
水沉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昨兒個不是出了點意外?皇上氣靖遠侯自作主張,傷及同僚性命,罰他九天禁閉,不過是稍加懲戒之意,可誰知昨夜接了人報,說是有鬼祟之徒半夜在他府外張望,恐有傷人之意,小的特奉衛大人之命,來此處查探。”馬恪江應達道。
水沉臉色一白,沉聲問:“父皇既命靖遠侯關禁閉,不知是隻不許他出來,還是旁人也探不得他。”
“皇上昨日也是在氣頭上,倒是沒說詳細。”
水沉冷笑道:“既然昨日就罰了他,我還見北靜王從他家裡頭出來呢,想來也不妨礙別人進去瞧他,你讓讓。”
馬恪江一愣,倒是立刻恭敬地讓出條道來:“王爺請。”
林沫很有幾分被罰的自覺性,素衣束髮,渾身上下一個荷包玉佩之類的裝飾都不見,也不要丫鬟伺候著,自己獨自在書房內捧著一本《世說新語》,坐得筆直端正。聞說燕王來了,弓手迎出,眉目淡然,不見悲喜。
“委屈林侯。”水沉微微一抬下巴。
林沫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心道,就算馬恪江等是武夫,水沉這人也忒不會說話。罰他的是皇帝,他一個做兒子的來一句委屈他了,這是公然和他老子作對不成?水浮當初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偏偏對這個弟弟另眼相看,忠心是忠心呢,從來只會幫倒忙。他都不好意思嘲笑出來了。
不過雖然如此,還是要應一聲的:“是微臣應當著的。”
水沉聽他這麼一說,也登時覺得自己話說得不對,左右看了一看,見馬恪江已經退下往外頭去,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罷。靖遠侯是大忙人,其實我也不算清閒。現在外頭風言風語傳得多了,只怕也有礙你的名聲,我曉得你們這些做學問的,就算不吃飯不喝水,也不願意弄髒羽毛的。我如今說話不好聽,你也別怪我。實在是有些事情,由不得人心裡不發毛?想是來問一聲,林侯昨日當真見了白將軍了?”
“若燕王殿下說的是我師孃之弟、漠河守將白時越白將軍,那微臣昨日的確是見了他的。”林沫攤開手,“不過昨日一個交鋒,興許有幾分誤會,白將軍甚至打傷了不巧路過的容大人。不過說起來誤會,恐怕還是和吳將軍的誤會更甚。”他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綁著棉布的傷口,“我卻是不知自己何處何時惹了他。雖然這傷口不深,位置卻叫內子嚇了一跳,可惜不能親口問問,到底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
他裝得一臉無辜。
水沉自己也明白,即使軟禁、查抄了那麼多人,父皇卻始終沒有給吳廉水定性。甚至他寧願正大光明地同茜雪國撕破臉皮,派人攔截扶搖翁主的船艦,卻自始至終沒有把吳廉水同“叛變”兩個字畫起圈來。
這就是吳家的底氣了。
“不過聽說白將軍去了吳大將軍那兒,我覺著,他興許有空,會幫我問一聲呢?”林沫歪了歪頭,“又或許,他現在也不把我這個曾經的外甥、徒兒放心上了。”
水沉斜眼看了看:“借一步說吧。”
林沫些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其實並不願意和水沉單獨呆在一塊兒。從小是林清夫婦兩個捧著長大的,稍微懂點事,又是跟著白時越上房揭瓦恣意妄為,雖然後來讀書習字,試著修身養性了,然而骨子裡那份狂妄從未退去過。看到水沉,他就想起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兄弟申寶。說好了一輩子給他背黑鍋、他逃課的時候替他打掩護的好兄弟,就這麼沒了。即使已經到了現在,他看到水沉那張臉,還是得費著力氣攢著拳頭不亂放,免得自己一時衝動出口不敬。
“我向你道歉。”水沉已然道,“當日是我莽撞又小氣,釀成如此大禍,追悔莫及,也不敢叫林侯原諒我,事後自然也會給你個交代。不過如今這時節,林侯大是大非面前,總是清醒的,我信你的人品。”
林沫撇開頭,隔了半晌,才道:“殿下也忒瞧得起我。我吃著陛下賞的俸祿,頭頂著烏紗帽,自然不敢想多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