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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
“這不是那個城裡的小孩兒嗎?怎麼,喜歡電影啊。”兩人循聲看過去,老頭子正抓著褲腰帶從打場那邊過來。把衣服掖好,老頭習慣性地伸出手要拍小孩兒的腦袋,被姜徹攔了下來。
“你家在哪兒?一個人?”姜徹把他頭上的帽子又扣了扣,問。
小孩兒仰頭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又黑又亮:“我叫程銳,我家在東村六組,我媽媽在家裡等我。”
姜徹拽上他一隻胳膊,對師傅說:“我送他回去。”
“去吧去吧,別給人弄丟了。”師傅大手一揮,轉而張羅著收拾東西。
程銳個子很小,比姜徹低上不少,被他拽著胳膊走路很是難受。偏偏姜徹走路像他師傅,步子大,走得又快,程銳跟不上,只能可憐兮兮地踮著腳一路小跑,像只小雞子似的。走了好一會兒,姜徹才意識到,停下來放開他的手腕,伸出食指讓他握著,放慢了速度。程銳不說話,乖乖拉著他,低頭走路。姜徹有些不好意思,放軟了聲音問:“你多大了?從城裡來的?”
程銳仰頭,鄉村路上沒有燈,看不清楚他的臉,便又低下頭說:“六歲半。我媽媽回來看外婆。她生病了。”
姜徹哦了一聲,說:“看不出來啊,你個子這麼小。不好好吃飯?”
程銳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而問:“那個機器,”他一隻手在空氣裡比劃了一下,接著說,“是不是很貴?”
姜徹猜他是問放映機,回答道:“我不知道,那本來是政府的。我師傅只負責放。問這個幹嗎?”
“我也想要一個。”程銳笑起來,“那個東西真好。”
“你可以租錄影帶。”姜徹想起出租屋裡的那臺錄影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程銳又問:“愛情電影是什麼?”
姜徹一愣,想了想說:“你明天來看就知道了。”
程銳有些得意,握著他的手輕輕甩了甩:“電視上演過,我知道,就是兩個人親親。”
姜徹一揮手不客氣地拍他腦門,說:“知道還問我。”
程銳揉著腦袋,乖了。
兩個人走了十來分鐘,隔了很遠姜徹就看見程銳指著的那戶人家。門口有個女人站著,門樓裡昏黃的燈映著她,一半身子埋在陰影裡。程銳拉著姜徹跑過去,大聲喊媽媽。姜徹被拽到女人面前站定,還沒開口,小傢伙就撲進她懷裡了。
程銳的母親很年輕,瘦削的瓜子臉很白,有著細長的眉毛和眼睛,打著卷的長髮散在肩上。鄉下冷,她穿了件暗紫色的大衣,腳上踩著過腳踝的短靴,小腿纖細修長,線條是女性特有的柔軟。她抱起程銳,細聲問:“你去哪裡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我不是告訴你,要早點嗎?路上連個燈都沒有。有沒有跟人打架,被欺負?這裡的孩子們都野,不定怎麼玩,你別跟著他們瞎瘋。”
程銳等她說完,答道:“我去看電影了,是哥哥從我回來的。”
程湘婷抬眼,看向站在幾步外的姜徹,略微點頭,說:“謝謝你了。”
姜徹有些手足無措——他見過很多農村的姑娘和婦女,大都是灰頭土臉的,說話中氣十足,冬天裹在厚夾襖裡,看不出一點屬於女性的美,沒有一個像她這樣,連聲音都是纖細溫軟的。他不知道該怎樣和她打招呼,只能把手在褲子上蹭蹭,手指貼著褲縫站好,忘了說沒關係。
程湘婷抱著兒子輕聲問了幾句,又見這少年拘謹的神態,輕聲問:“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天這麼晚了,冷得很。”
姜徹忙說不用了,轉身就走。程湘婷也未挽留,拉開鐵門,上好閂,看見程銳頭上的帽子,才想起來問:“這帽子是姥姥家的?”
程銳搖頭說:“是那個哥哥的。”
程湘婷不再追問,接連親他兩下,埋怨他不該亂跑,讓自己擔心。程銳抱著她脖子,一言不發。程湘婷把他抱進屋,又細細問他這天都做了什麼。聽到程銳前言不搭後語地講到打場上的電影時,才明白那少年的身份。
桃園村距錦川縣城不遠,姜徹來過好幾趟。他打小就跟著師傅在周邊各地輾轉放電影,對每個村子都很熟悉。近些年放電影的村子少了,沒有從前忙,可以留在一個地方兩三天。白日裡沒有事做,就在村子裡閒逛。說是逛,也不過是在鄉間小路上溜達,從東邊走到西邊,要不了一個鐘頭。
鄉村的冬天很安靜,路上沒有幾個人。天空又高又遠,白茫茫一片,見不到太陽和雲。姜徹晃晃悠悠地走,想些漫無邊際的事情:師傅最近有些咳嗽了,要提醒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