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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明知答案,但蘇息還是問道:“方才端進去的用了嗎?”
安隱搖搖頭:“沒有,還說今日的不要再送了,免得浪費吃食。”
蘇息聽著著急,自沒有安隱和衍方的耐心,索性直接推了門。
進得房內,便見顧相檀靠在窗邊看著遠處的景緻發呆,眼前是一座高高的葡萄架,架子上,五月的葡萄還未成熟,青青綠綠的一串串,瞧著水嫩嫩的,但是嚐起來卻能澀掉一嘴的牙,顧相檀小時候還真嘴饞得去試過,結果那滋味便好似他現下的心情,恨不得連肝到肺都一併的掏出來,那感受一輩子都忘不掉。
看著公子嘴邊帶著難以言說的苦澀弧度,蘇息只覺難受得不行,將新鮮的粥放下,又收了之前冷掉的碗盤,蘇息便站那兒不動了。
顧相檀察覺眼角的人影一直未走,終於緩緩轉過頭,朝他看了過去。
蘇息一對上顧相檀的目光,眼睛就忍不住紅了:“公、公子,傅居士不過是一時之氣,自小到大,他最疼您了,您千萬不要生他的氣。”傅雅濂的嗓子不大,但是呵斥顧相檀的那幾句卻用了全力,即便他們站在門外,卻還是能將此聽個清楚,雖然蘇息還不太明白伶人的含義,但看著公子那麼傷心,傅居士又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口氣罵過公子,蘇息就明白這事兒小不了。
顧相檀頓了下,問:“你是不是也覺著我很荒唐?”
蘇息一愣,腦袋忙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沒有!蘇息比不得公子和傅居士聰明,道理也懂得不多,但是我明白公子一定是用了很久才做下的決定,蘇息雖然自小就是傭人奴才,但是卻也為自己活過,然而公子您從小到大想的永遠是別人,從來沒有放寬心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過,蘇息只希望有一日公子能真的高興,為自己活一次,無論那是什麼事……”
蘇息邊說邊抹眼淚,顧相檀看著他,也不由紅了眼睛。
“謝謝你,蘇息。”
蘇息忙搖頭。
顧相檀又道:“師傅的心我比誰都明白,他不過怕我負了百姓的信任和相國寺的名聲,到頭來反而成了大鄴的罪人,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和淵清,我又怎麼會怪他呢,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讓他願意隨我一道入京。”
☆、師傅
門外響起輕叩聲;觀世方丈停下撥動佛珠的手;瞧著走進來的小沙彌。
小沙彌道:“方丈;傅居士在禪院佛堂內已是跪了一天了……”
傅雅濂雙手合十,口中默默吟誦著經文;面上則帶著無邊的苦惱之色;隱隱覺出動靜,傅雅濂微頓;張開眼轉過頭去,便見觀世方丈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方丈大師……”傅雅濂急忙起身,然後對觀世拜了拜。
今日顧相檀本該來寺裡聽幾位禪師講經;但是想到他如今的情形,傅雅濂自是不會讓他出門,免得擾了佛門的清靜。
不過口中還是要對禪師們交代:“相檀他……”只是一出口卻實在尋不到好的緣由;在此地更不能睜眼欺瞞,所以向來能言善道的傅雅濂一時間也是進退維度,面上難得現出無奈和尷尬來。
觀世方丈看他模樣只淡淡一笑:“相國寺自太|祖建國以來便已歷經風雨,我等雖身負輔助靈佛入世的大業,但終究也只是輔助而已。靈佛降生是緣,我等相識相遇是緣,靈佛能尋得妙法看破大千助天下百姓平安康樂,最後超脫三界得道離塵也是要機緣,天雨雖寬,也需潤有根之草,佛法雖廣,卻也需渡有緣之人,無論是修道還是悟法,緣深緣淺,皆勉強不得,否則,便也成了無端的執念,不是麼?”
傅雅濂一怔,立時覺著面上發燙,自慚不已,方丈說得那些他又豈會不知,可是顧相檀的身份在那裡,他自出身起就沒有選擇,若是由著他胡來,怕是到頭來牽連的又何止一人。
觀世方丈又道:“佛祖既然讓靈佛入世經歷輪迴之苦,便是要讓他同凡人一樣嚐盡五欲六塵的滋味,如今種種怕是早有預料,醒之既未受戒,便是他機緣未到,也算不得全然的佛門中人,而真有一日,到了機緣,那便由不得旁人來操心了……”
……
一路回程,傅雅濂都在想著觀世方丈的話,他心內起伏翻湧,久久不平,待走到院門處,傅雅濂抬起頭望著深藍天幕上點點繁星,幽幽道:“我真怕相檀在我手裡負了大任,屆時我又要如何對他爹孃交代,更要如何……去見你呢。說到底還是我私心作祟,又哪裡來的臉面去要求相檀更多……”
傅雅濂自言自語著,搖搖頭推門入內,一眼就瞧見蹲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