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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難書;一時震驚天下,人人皆恨之入骨!
由於所犯惡行眾多,牽連甚廣,這一審便審了足足月餘,堂內所用刑罰不知幾多,向來眼高於頂自命不凡的趙典早已瘦脫了好幾層皮,用他的話來說,寧願以頭搶地都不願再受此等折磨。
但是薛儀陽卻不容許他就這麼輕易死了,他讓人將趙典綁跪在木板之上,不審案時也是如此,時日久了,這把老骨頭除了這動作其他的都沒氣力做了,連腰也直不起來了。
已近冬月,天氣越來越涼了,刑部正堂的大殿之上大理石地面光潔澄亮,裸著雙膝跪上個一日都能覺針扎冰刺一般,更何況趙典已是整整一月都日日如此,箇中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嘩啦一桶鹽水澆覆在已昏厥的蒼老臉上,一旁的侍衛彎腰探了探趙典的鼻息,又從一旁接過一碗烏黑的藥汁,捏著對方的下顎用力灌了下去。
趙典從對這吊著他命的藥汁從排斥到如今早已麻木,繼而渾身一個抽搐後又懵懵地睜開了渾濁的眼。
今日堂上的老爺甚是不願罷休,趙典不開口應答,他便讓人一直拷問,然而趙典已是出氣多入氣少,嘴角洇出黑紅的血沫,眼神都沒了焦點,不過儘管如此悽慘,他卻依舊勉力朝著高高在上的幾位大人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彷彿在說:你們又能拿我如何?
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和都察院御史互看一眼,又望向一旁的御史大夫,薛儀陽眉頭微微一蹙,朝著二人抬了抬手,示意稍待,自己卻起身走了出去。
堂外偏殿中,一人正坐在案前幽幽品茶,薛儀陽進得門來,對他拱了拱手。
顧相檀放下茶盞,問道:“可是不說?”
薛儀陽頷首:“靈佛真確信神武軍中有趙典的黨羽埋伏?”
顧相檀想到上一世最後那支射穿了趙鳶胸膛的毒箭,眼中掠過一絲冷色。
“不管有沒有,都該問問清楚。”
“可是趙典如今已一無所有……”他什麼都沒有,自然也什麼都不怕失去,哪裡還會有所顧忌而受他們威脅呢。
顧相檀卻搖了搖頭:“他有,趙典其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從不畏死,不畏敗,他想要的只有權勢名利而已,為此不惜犧牲一切,如今權勢利都無了,最後的一樣他怎能願意放棄?如論那是盛名還是惡名,趙典都要自己名垂千古。”
薛儀陽頓了片刻,恍然明白了過來。
再回到朝堂之上,同他一道出現的還有如今照顧宗政帝的一個年邁的公公,自不是孫公公了,而是錦妃娘娘院子裡的老人。
那公公手捧明黃聖旨,待所有人跪下後,拔高了嗓子道:“皇上有旨,睦王趙典惡稔貫盈、擢髮難數,未免皇室蒙羞,今罷黜其趙姓,貶為庶人,自此之後,無論稗官野史皆不能現,欽此!”
這公公話才落,原本匍匐於地的趙典猛地便像條瀕死的魚一般撲騰起來,他嘶啞著嗓子竭盡全力的喊道:“趙、趙攸……趙攸……你竟敢……本、本王是趙家嫡系……你竟敢……”
薛儀陽讓侍衛把人壓住,冷冷道:“犯人竟敢呼喝天子性命,罪加一等!”說著吩咐人給趙典加刑。
而一邊負責記錄的主簿則上前問道:“大人,這犯人名諱可怎麼寫?”方才聖旨裡可沒說啊。
薛儀陽想了想,隨口道:“便稱無名氏吧。”一邊說一邊嘴角還帶著譏誚的笑容,彷彿是個天大的笑話一般,“莫忘了將之前的記錄都改了,再吩咐其他的衙門史官,已裝訂入冊的也給全燒了,無論宮內宮外都不許再出現那個要不得的名諱。”
說著又看向地上的趙典,就見此人雙目赤紅,哪怕之前受再重的邢時都未可見的屈辱和痛苦,他處心積慮,汲汲營營多年,臨到傾盡所有,不止王位無望,到頭來卻只換來了一個“無名氏”!
趙典仰天長嘯,但乾澀的喉嚨卻只發出極細的嗚咽之聲,聽來分外可憐。
……
三日之後,睦王一案終結,裕國公闔府滅門慘案也已重新翻審大白於天下。
薛儀陽將一份名冊交予顧相檀手中,顧相檀翻了翻,聽薛儀陽道:“無名氏現下可乖覺多了,讓說什麼都成,只是腦子不太好了,我怕這其上的人名會有錯漏。”
顧相檀搖了搖頭:“不會錯的,他若自己都忘了,這些‘豐功偉業’還有誰會記得。”
薛儀陽想到趙典如今的場景心內也覺解恨:“羿崢配的草藥可是不錯,人雖看著半死不活的了,但一碗下去,馬上又有了氣,這般撐個十年八載說不定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