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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力量,鋪散在這方天地之間糾|纏相溶。
白水才出得門來,便見著剛才那個半死不活的病弱男子正抱著自己才出生的兒子跪在遠處不停地磕頭,天邊黑雲陣陣,不時略過道道閃電,便好像一葉扁舟漂泊於蒼茫大海之中,於浪尖顛簸。
如此渺小,卻又無端地讓人震撼。
那一刻,哪怕是白水才心中也不免升起無邊的憤恨來。
“什麼佛祖,什麼菩薩,若老天真有眼,怎的會這樣對待我們?不,他倒是也算公平,無論是靈佛又或者我等螻蟻,皆一視同仁,都沒有好報,沒有好報!”
這句話才吼完,又是一個驚雷劈下,顧相檀猛地一震,似是終於油盡燈枯地一般慢慢地摔倒下來。
白水才嚇了一跳,由自主地跑上前去檢視。
顧相檀懷裡的孩子脫力地掉落下來,他則摔進了趙鳶的懷裡,眼前天旋地轉已是什麼都看不清,顧相檀卻仍是努力抬手想再摸一摸趙鳶的模樣。
至少在以後無邊無際的日子裡,自己好有個念想,無論之後的路有多長,這個人,他永遠不會忘……
淵清……
顧相檀心內喊著,他可以聽見趙鳶也在叫他,顧相檀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他們相處的日子太少太少了,還有很多地方想去,若是還有時間,若是還有……就好了。
便在顧相檀跌入黑暗之際,忽的一道響亮的啼哭聲在此時猛然響起!
白水才才把自己自己的孩子抱起,卻隱約覺得襁褓裡的娃娃掙動了一下,揭開布帛一看,便聽得“——哇”的一聲哭喊,把周圍人全驚住了。
方才已是斷了氣的孩子竟又活了過來?!
觀蘊禪師急急來探孩子的鼻息,雖有些急促,但心跳脈搏皆與常人無異,而顧相檀那頭,卻見他面容沉暗地被趙鳶攬著,已是沒了生機。
天邊的響雷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一時郊野只餘簌簌寒風和孩子嚶嚶地抽噎聲,仿若剛才一切只是泡影。
白水才看了看兩旁死寂的禪師們,又去看雙眼無神的趙鳶,最後目光落在他懷裡的顧相檀和自己手中的孩子身上。
半晌,白水才才從驚懼和狂喜之中回過神來,他吶吶道:“我不太懂這些,但是你方才說讓我的孩子救他,眼下還能不能行呢?”
趙鳶一怔,眼帶茫然。
若說方才顧相檀是以靈佛之命相換,將這孩子救了回來,但是現下,他已不是靈佛了,他只是一個尋常百姓,而這個孩子,對一個百姓,會否有靈佛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蹟呢?
想到此,趙鳶寂滅的眸色內一瞬閃過璀璨的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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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二十一年,元月,第十一代靈佛,圓寂。
同日,相國寺眾僧在鹿澧山野中尋得第十二代靈佛轉世靈童,帶入寺中教導培養,,以繼大任。
……
山花紅似錦,澗水湛如藍。
春日豔好,新帝登基,定年號褚璽,因新帝尚幼,故著右相傅雅濂,左相薛儀陽輔國,祝禱日月清明四海昌平。
一白衣身影在林中練劍,步伐蹁躚,聲勢燻灼,一招風起雲飛將密林兩旁枝葉橫掃一片,嘩啦啦飄落下來,彷彿下了一場青花雨。
待得日頭升起,那人收了劍,整了整衣袍朝小院而去。
路上遇著牟飛,將從京裡來的信件交予他,不過隨意翻了翻,瞧見趙則如今已是擢升為主將,雖不用帶兵打仗,但古來戰士最忌含哺而熙,鼓腹而遊,此刻才是考驗他的時候。
趙鳶看了信,又挑了兩封傅雅濂寫的拿出來,想一會兒讀給那人聽,然而誰知一進房內便聽得咿咿呀呀的怪叫聲,再定睛一看,就見不遠處的床榻上,一個半歲大的孩子正撅著屁股往另一個昏睡的人身上爬。
蘇息捧著水盆在後頭走進來,瞧著這場面也嚇了一跳,又去看趙鳶面色,眉峰緊蹙,顯是十分不快了,忙三兩步上前把孩子抱起來。
“小祖宗小靈佛啊,說了多少遍了,好好躺著,莫要壓著我家公子了。”
只是蘇息大概是真急了,水盆只擺在一邊,抱孩子的時候被靈佛的小手一揮,“咣噹”一聲,那水便灑了滿地,不止驚到了孩子,也將幾滴水濺到了床榻上的人臉上。
蘇息心知要遭,果然懷中猛地一空,就見小靈佛被趙鳶一把揪著後頸提了起來,若不是他離不得顧相檀太遠,怕是直接就被趙鳶丟出去了,最後往床腳一扔,不顧那小臉上的氣狠和害怕,拿了布帛親自給顧相檀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