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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竟然將手臂生生地砍落下來。
鮮血狂湧而出,灑在地上,也有的落在了洪綃身上。
洪綃被這血腥驚動,抬起頭來,杏目之中水光盈盈,眼眶紅腫,好似核桃一般。
她的鼻頭還是紅的,葵孃的血落了一滴在臉上,鼻樑不由得皺了皺。
葵孃的手臂落在她身側,她的眼睛哭得有些昏花,可是這樣近的距離,也看清了大概。那截手臂已經全然漆黑,好似黑炭一般,漆黑的鮮血汩汩地從傷口中流出來,瞧著說不出的猙獰可怖。一枚銀蓮子嵌在小臂上,纖細的根部紮在傷口裡,好似從那如墨的血液中長出來的一般,纖巧的花瓣顫巍巍地,兀自顫動,彷彿隨時都要吐蕊盛開。
洪綃心中莫名浮現出蓮花出水的模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一截黑色的手臂,便好似淤泥一般骯髒可怖,而那一枝銀色的蓮花,便從那漆黑的毒血中盛開出來。
她心中一緊,不由得向門外望去。
敞開的門外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可洪綃卻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緊緊地盯著那一方狹小的空間,嘶聲喚道:“一丈紅,你是不是還活著!”
轟隆!雷聲響起,將她的聲音吞沒殆盡,耳畔只聽得雨聲噼噼啪啪,十分響亮。
葵娘猛然一驚,點穴止血的手指不小心一滑,差點戳進傷口裡,她大叫:“洪綃,你瘋了嗎?!不可能的,她絕對不可能還活著!”
可是洪綃雙目充血,狀若瘋癲一般,根本聽不進葵孃的話,嘶著嗓子高喚:“一丈紅,你就在旁側,仍在守著我,是嗎?”
洪綃的腦中一片空白,從走進嶽離宮的時候,她便感受到了一絲異樣。這種熟悉的感覺,她想起來了,幾年前就是這樣,一丈紅躲在自己身後,卻不出面,待自己吃盡了苦頭,才將自己帶走療傷。
葵娘向她吼著:“洪綃,不要妄想了,她死了,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她掙扎著,最後毒發身亡的!哈哈哈!那毒藥,世上沒有一個人能解得開,一丈紅也不可能!”
洪綃大聲道:“這樣稀奇古怪的毒,這世上只有一丈紅能配出來!沒有第二個人了!一定是一丈紅!”
在這轟隆隆的雷聲之中,兩個女人的吼叫都顯得癲狂無力。
除了閃爍的電光,與震耳的雷鳴,以及兩個女人的聲音,再沒有半分動靜。
洪綃大吼大叫了一陣,沒有得到回應,好似用盡了氣力,倚在木欄旁。
她的身形高挑,那圍欄也不過堪堪到她腰側,這般倚靠之下,半個身子都探在涼亭外頭,好似隨時都會從這木欄之上,翻落下去一般。
在狂雨的沖刷下,峽谷中騰著一股水汽,氤氳朦朧,好似傳說中的雲夢澤一般。
洪綃兩手撐在身後的圍欄上,目光定定地望著一直靜默的門外,好似那裡當真站立著一丈紅,慘然一笑,道:“你不是說過嗎?整日吃你那草藥調養,將來活到老了,也能健步如飛……你這個騙子,讓我以後如何相信你?”
葵娘見洪綃心神不守的模樣,探了匕首又要去殺她。冷不防被洪綃抓住手腕,她受傷之下,竟然掙脫不得。
洪綃盯著葵娘,頰旁梨渦旋旋,如同少女時一般純真開懷:“葵娘,你記得我們結拜時候嗎?我們立下誓言,說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丈紅嫌我們無趣,說她大著我們好些年,獨自走了。可是我仍舊將她算在了裡面。”
葵娘心中一突,驟然間升起一絲不安,她往後撤著身子,向洪綃道:“我和你已經勢同水火,還算個什麼姐妹!”
洪綃卻恍若不聞,恬然笑道:“葵娘,你陪我,一同去找一丈紅罷。”
她說完這句話,撐在圍欄上的手臂猛地用勁,將那日久年深,本就已經有些腐朽的木欄生生抓下。
斷落的木欄落下了深淵,倏忽間便不見了蹤跡。
洪綃一隻腳退下了涼亭的石臺,大雨的溼氣濡溼了她的黑髮與半邊衣衫。接著另一隻腳也落了下去,身子斜斜地,往後倒下。
葵娘被她抓著手臂,另一隻手空空蕩蕩,也無法抓住周遭的物事來維持平衡,被她這樣一拉,也順著這樣的力道,往下傾倒。
她的面孔朝下,便能看見,那水氣騰騰的峽谷,不見半分實地。
作者有話要說: 洪姐姐終於壞掉了
☆、故舊(五)
漫天的雨水從頭頂落下來,打在臉面上,就像是冰雹一般,有些疼。
衣裳一瞬間全都溼透了,貼在身上,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