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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鴆酒很快就送來了,但卻是被中途掉了包的。因為他的王妃過於擔心的緣故,偷偷溜到司掌刑獄的地方,將那杯鴆酒換成了普通的佳釀,又偷偷跑到牢裡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他有些啼笑皆非,又隱隱有些感傷。原本他是打算越獄的,但妻子既然調換了毒酒,那就省去了越獄的一節。
新皇登基的第二日早晨,蘭陵王飲下了那杯酒。
第三日,原本作為俘虜存在的大周將軍們——不止一個將軍——殺了看守自己的齊兵,隨即又直闖入宮,挾持了剛剛上任的皇帝高緯,逼迫他交出傳國玉璽,永世稱臣,或者自殺以謝罪。
高緯一時間嚇得慘無人色。他直到最後都沒弄明白,明明說好的事情,為何會臨時變卦了。
——那些是北周的將軍啊,全都是磨利了利爪的蒼狼啊。
——即便是暫時被俘虜了,也全都是一匹匹眼冒兇光的狼啊。
一時間鄴城裡人人自危,尤其是皇親貴戚們,早已經紛紛做鳥獸散了。鄴城外邊兒倒是有守軍,宮外也確實是有一些禁衛軍,但那些守軍和禁衛軍們……他們千防萬防,也防不住皇帝自己胡鬧啊。
一國新君在大殿裡召見那些降臣,而且還親手摺斷了國之重器,也難怪會敗得一塌糊塗。
但是這種混亂衰敗的場景,並未延續太長的時間。
新皇登基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新皇命隕、降臣叛亂的那天下午,一支本該戍守邊郡的騎兵從天而降,迅速控制了鄴城的局勢。而最當前的那位男子,腰懸長劍,面容俊美,正是本該死去的蘭陵王無疑。
眾皆譁然。
一時間鄴城裡眾說紛紜,言稱蘭陵王“禍害遺千年”者有之,言稱蘭陵王有九命者有之,暗示蘭陵王有神佛庇佑、死而復生者亦有之。各種雜亂的言論甚囂塵上,倒不知該聽哪一方的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蘭陵王以他的雷霆手段,迅速控制了局勢,接管了鄴城。
一時間鄴城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連蒼蠅都飛不進來。蘭陵王帶著人擒獲了那些降將,一個個地押解在宮城前,看著他們如同死灰一般的面色,忽然生起了些許快。慰之意。
但是這遠遠不夠。
彷彿是為了發洩心中積蓄已久的怨氣,蘭陵王在宮裡燃了一把火。沖天的火光將皇宮正殿焚燒殆盡,帶著過往三十年的綺麗、糜。爛和羞辱,一點點地化作飛灰與齏粉,湮滅。
他立在巍峨的宮牆之下,按著腰間的長劍,暗色的衣襬獵獵飛揚。
即便蘭陵王的神情依然溫和,即便他的言辭依然謙和懇切,但在那場漫天的大火和垂頭喪氣的北周君臣們面前,最最桀驁的將軍,也不得不被磨光了銳氣。
“大王。”親隨一路小跑到蘭陵王跟前,附耳低聲道,“王妃回來了。”
☆、98|77
早在蘭陵王進宮的那一日,也就是他們新婚的第二日,他便意識到事情或許有變,即刻將雲瑤送出了城,對外聲稱是王妃耐不得暑,早早去了鄉下休養。但只有他的幾個親信才知道,王妃是被大王送到遠郊的一處莊子裡,嚴密看管起來了。
這幾天鄴城裡風雲變幻,蘭陵王下獄,太上皇禪位,新皇登基,降臣反叛,蘭陵王死而復生宛如天神降臨……一樁樁一件件壓得人喘不過起來,即便遠在城郊,也能感覺到一絲壓抑的氣息。
況且雲瑤並非常人,這些天她一直以魂體留在蘭陵王身邊,直到今日方始歸來。
蘭陵王抬了抬手,示意親隨稍安勿躁。他在宮牆前踱了兩步,鋒利的目光在降臣們面上逡巡,隱隱約約透著些冷意。降臣中打頭的一個——蘭陵王隱約記得他姓元,是前朝魏帝的後裔——狠狠地瞪著眼前這位俊美郡王,冷笑道:“果然是不死的禍害。”
周圍刷刷數聲,不少親衛都亮了兵刃出來。
蘭陵王從容地笑了笑,目光在他們的面上停留片刻,又掠過了那些人的腰間,忽然吩咐道:“將他們兵刃繳了。”
親衛們齊齊應了聲是,如虎狼般蜂擁上前,將跟前那些人的兵刃一併繳了來。
一時間咒罵怒斥之聲四起,蘭陵王置若罔聞,等那些兵刃都繳了來之後,便親手將它們一一削斷了。他的佩劍削鐵如泥,做起這些事兒來很是得心應手,絲毫不顧那些人鐵青的臉色。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蘭陵王又抬了抬手,便有一位年長的親王來到了跟前,面色不愉地望著他。這位親王是蘭陵王的長輩,也是掌理宗正寺的族親,剛剛才被親衛們強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