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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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滄隅以為,我便算得上好人?渡魂奪命,傷人自保,憑此殘軀苟且偷生……也許我與你所知的歐陽少恭,並無太多不同。”
“可能吧,”夙滄老老實實點了下頭,“良心半死和全死,也就是重症監護室和太平間的區別。但是先生,重症監護室的病人是有可能康復的。”
“心性或還能改,渡魂之事又做何解?滄隅仁善,雖也不忌我,但想來該是不容。”
長琴眼裡仍是昏暗,明滅閃爍搖曳著萬語千言。此事他最是不願提起,但此刻挑明,總也好過來日壽盡時與夙滄心念相左,再鬧起知交反目那一出。
“這個當然。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再讓你去渡魂。”
夙滄便啪地一掌落在自己胸口,隨後意氣飛揚地單手撐上桌子,那副昂揚姿態讓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像在閃著白光。
“治病嘛,當然得吃藥配手術雙管齊下。——我一定、一定會把太子長琴的命魂找回來,讓先生再也不需要渡魂。”
“……”
長琴不由地舉起了袖子遮在眼前。一方面是因為夙滄大放厥詞的模樣過分耀眼,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不是沒有想過,或許這漫無盡期的蹉跎苦難中能得一人,讓他甘願順應那人心意,為了他或她放棄生機,去迎接自己遲來太久的萬劫不復。但如今當真是在乎了,求生的渴望反而加倍狂熱——不夠,這須臾一世相較於過往的孤寂飄零來說太短了,實在太短了。夙滄有那樣綿長的壽命,是個長相陪伴的最好人選,只要她還在,只要她不走,他便覺得活不夠。
即便轉世輪迴物是人非,即便不再記得自己是誰,總要活下去才有再會的指望。
這時她向他說:我不會讓你死。
——不想死。
——那就活啊。
一言交換,如此簡單,因為簡單所以牢固,是不可破更不可轉的莫逆於心。
萬事就此底定,長夜有了終點,再放眼只見地闊天晴。
那之後長琴便向人以“歐陽少恭”自稱,夙滄也嘗試著叫了一聲,隨即捂住腮幫子開始晃悠悠地打轉:
“少……誒喲不行不行,我總感覺有一點點的肉麻。”
“滄隅自可稱呼隨意。”
長琴搶著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倒不是嫌夙滄直呼人名不禮貌,只是她脆生生喊起“少宮”時總讓他腦仁裡抽絲似的疼。
夙滄看出點端倪,於是平日裡乖乖叫他先生,玩笑找茬時就故意把“宮”字念得特別大聲,長琴這時只能專心一意去看他的琴,告訴自己宮只是個音。
——這是條很好的世界線,夙滄想。世上還有少恭,但不會再有琴姐知道的那個少恭了。
和長琴相處的日子久了,有時候她也會覺得,這樣才算是健康的人際關係。她氣他惹他,他也可以諷她笑她,彼此知根知底不往心裡去,就算三觀不合也能坐下來攤開了說,交朋友本來就該是這麼一回事。
相比之下,玄霄的存在真是極大拉低了她的底線。
可那能怪他嗎?他品性方正,心高氣傲卻猶能自制守禮,天資聰穎卻不曾有絲毫懈怠。他目標明確,剛毅果決,認定之事絕不言改,縱有千難萬險也要逆流而上。他懂得自省,能斷是非……雖然他的反省,總會有那麼一點兒的滯後。
其實他真不是個脾氣很壞的人,但他脾氣壞起來不是人。
我之前是不是忒慣著他了?夙滄鬱郁地想。
而被她慣壞的那位玄霄此時正在禁地之中,思緒煩雜零落,眼前歷歷皆是山下景象。思慮過甚雜念纏心,冷不防地就一口真氣走了岔道:
“……咳!”
“玄霄師兄?!”
夙玉本與他各居禁地一端,聞聲急忙走近前來,“你可還好?莫要激動,我助你調理氣息。”
“咳……無妨。”
玄霄倒還鎮定,只是看見夙玉近前,不自覺地便想起她前日作為,一句悶了許久的問話衝口而出:“夙玉,我始終不明。當日你為何要放她走?”
“……”
夙玉心思靈巧,一聽即知他所指何人。她無意與玄霄衝突,便仔細拈著字眼道:“滄妹妹是個好孩子。關於此事,玄霄師兄原該比我清楚。”
孩子?玄霄無聲冷笑,她的年歲只怕比你我加在一起還要大上八輪,忽悠起我們來可不跟玩兒似的。
但他到底也不願再和夙玉生分——夙滄一走,他身邊越發的沉寂無聲了,很需要一點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