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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露出一點歡喜,只能板著臉,支援長公主殿下的人滿臉愁容,保皇黨更是憂心忡忡地坐立不安。行宮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一片愁雲慘霧的,看起來倒不像是來祭祀死了三四百年的列位大陳皇帝皇后,而是個個像剛死了一個千年難得的好君主,再生父母般,凝重而悲哀。
宮人們也不敢嬉笑疏忽,個個繃著臉,小心謹慎。軍士們更別說,往日就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如今更加變本加厲,警惕心時時提著,枕戈待旦般嚴陣以待。
皇陵祭典當然不可能因為一場雨而終止,這是關於國家大事,豈能兒戲?於是皇帝服了藥,又振作精神地帶著百官繼續昨日未成的儀式。
林湘是閒人一個,也不必擔心其他,倒是有閒心自己跟自己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雙手博弈。
偶爾看著剛矇矇亮的天,聽著越下越大的雨,才失神地想到京城裡的楚照如何了。
她現在是不擔心楚照,不過等到楚潯要嫁給呼灼泉的聖旨到了京城,她只怕不擔心楚照,也得擔心一下父親的安危了。
楚照的本事她很清楚,只要給她足夠的兵馬,她完全可以把楚潯安然無恙地帶回涇州。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暗自後悔給楚照增兵了。她這已經是給了楚照不造反都得造反的機會了。
想來大陳朝長公主要是被楚照給搶了,和談的事情就得崩了,而且那些長公主的黨人不恨死楚照才怪,大陳也會因此而四分五裂,說不定那些個野心勃勃的諸侯王看見機會,群起而攻之,她就是大陳的罪人,屆時任何人去挽留都不可能了。
也怪她明明知道秦淮對楚潯的算計就是要讓皇帝的詔書變成遺詔,從而楚潯沒法反抗,必須嫁給匈奴大王子之時,沒有料到自己給楚照的權力可能會助長楚照的膽子,才變成如此窘迫的地步,進退兩難。不過她還是抱有一定的僥倖。
她在賭楚照的理智,楚潯的顧慮。這種把握不小——何況她真的想知道,楚照到底能為了楚潯做到什麼程度,楚潯又能多聰明,化解這場危機。
兩個聰明的女人,卻是這場棋局的對手,真不知道誰能贏。
她起身走到窗邊,開啟窗戶,遙望京城的方向。
末了,才動身離開。
這裡,留不得了。
興許,三月三之局,會是楚照和楚潯的一場生死較量。賭注就是,楚照在楚潯心裡,到底是江山社稷重,還是她楚照更勝一籌!
秦淮跟著皇帝和太子等人祭拜完了之前幾位功績平平的先祖,接著就該是武帝了。
“陛下!”成恩踏著小碎步一手提著袍角,一手彆著拂塵,匆匆忙忙地湊到皇帝耳旁嘀咕了幾句。
皇帝抬眼往百官處看了一眼,眼神變得十分奇怪,像是枯死的深井,平波無瀾的死寂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此言當真?”皇帝問他。
成恩道:“奴才不敢欺君。”
“好,好,好。”皇帝點頭,連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對秦淮道,“去武帝陵祖廟。”
武帝陵上建有一座廟,廟裡除了武帝像還有一座玉王像,兩座神像左右坐鎮,神態安然,嘴角都噙著笑,兩兩對望。其腳邊還有一對栩栩如生的石雕鳳凰,展翅欲飛,浴火重生般的睥睨眾生,神色傲然。
眾人到了廟裡,不敢造次。這武帝陵裡不止是有武帝,還有那位千古第一女子,玉王楚遙。這兩座神像是武帝在修建自己陵墓之時親自描的圖,據說武帝丹青妙筆,能夠把玉王畫地十分神韻,哪怕是當世有名的畫者,也比之不如。
皇帝帶人來這裡自然不是為了欣賞或者敬仰這武帝的神作,而是為了成恩所說的一件大事。
“朕聽說外邊有幾個大臣想要讓朕到這裡認認武帝這位千古一帝,讓朕看看朕登基這些年,究竟是不是給武帝功績抹黑。”說著看向魏王,捻著鬍子道,“朕正好今日來了,你們不想告訴朕,龍口的兩萬多的禁衛軍和北邙山軍營的將士,是來做什麼的嗎?”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造次。有人心虛地回頭去看太子,卻發現原本跟著百官的太子殿下,竟然遍尋不見,原本就緊繃的心絃砰然斷開。
再結合皇帝方才那番言語,一時間百官反應過來,才明白皇帝的真正意思——逼宮!
有人逼宮!
太子不見了,有人逼宮,這……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是哪個亂臣賊子叛亂不成?!
一陣不安的騷動。魏王背後一涼,知道了皇帝的意思。皇帝是懷疑他要趁機逼宮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