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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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好,卻偏偏責怪休·惠特佈雷德(此刻,她的那位老朋友正在同葡萄牙大使交談),因為她說婦女應有選舉權,而他竟敢在吸菸室裡吻她,還說這是對她胡言亂語的懲罰呢。當時她說,只有俗不可耐的男人才有這種行徑。克拉麗莎還記得,那時不得不規勸她:不要在全家禱告的時候貶斥他;因為她很可能做得出的,那麼肆無忌憚,喜歡鬧劇式的場面,嬉笑謔浪,一心要成為大家注目的中心;克拉麗莎向來認為,她這樣橫衝直撞必然會有可怕的、悲慘的結局——橫死,或者殉難;不料她卻嫁了一個禿頭:衣著講究,外套上鑲著大紐孔;據說,他是曼徹斯特一家紡織廠的老闆哩。而且,她生了五個娃娃!
她和彼得坐在一起了,正在敘舊,那麼自然而親切。他們會談到往日的情誼。過去,克拉麗莎同兩人都有親密的關係(比理查德更密切):老家的花園,那些樹木,老約瑟夫·布賴科普夫用蹩腳的嗓子唱勃拉姆斯的歌曲,客廳的牆紙,草蓆的氣味,樣樣都勾起昔日共同的回憶。薩利永遠同這一切分不開,彼得也屬於這一切。然而,她得離開他倆了。要去應酬佈雷德肖夫婦,儘管她不喜歡這一對。
她必須到佈雷德肖太太跟前去,周旋一番(那位夫人穿著銀灰色衣裳,活像一頭海獅,在水池邊搖擺著,力求平衡,一面吼叫著;正如她渴望得到邀請,會晤公爵夫人;真是個飛黃騰達的男人的妻子);克拉麗莎必須去和她寒暄……
佈雷德肖太太早已料到她會來迎接的。
“親愛的達洛衛太太,我們來得太遲了,簡直不像話,實在不敢進門哩,”佈雷德肖太太道。
威廉·佈雷德肖爵士儀表非凡,頭髮灰白,眼睛碧藍;他說,確實來得太晚了,不過這宴會太吸引人了,非來不可。爾後,他同理查德談開了,大概是關於一項議案,他們要設法使它在下議院透過。克拉麗莎自忖:為什麼他和理查德談話的模樣使她肅然起敬?他是一位名符其實的大醫師,在自己的行業中登峰造極,是個十足的強人,儘管看上去有些衰老。想想看,他得對付什麼樣的病例喲——沉入苦海深處的人,幾乎瘋狂的人,夫妻之間的糾葛,等等。他必須面對非常棘手的難題而當機立斷。儘管如此,她內心真正的感覺卻是,人們不願讓威廉爵士看到自身的苦難。不,不能讓那個人看到。
“令郎在伊頓好嗎?”她向佈雷德肖夫人問候。
佈雷德肖夫人答道:他暫時不能踢足球了,患了流行性腮腺炎;他的父親比他更擔心,其實做爸爸的還是個大孩子咧。
克拉麗莎瞅一下威廉爵士,他還在同理查德談論;看上去不像個大孩子嘛——一點兒不像。
以前有一回,她跟某人去請他看病。作為醫生,他無瑕可擊,通情達理之極。可是天哪!——出來後,到街上鬆了一大口氣!她記憶猶新:候診室裡有個十分可憐的病人,泣不成聲。然而,她不明白威廉爵士到底有些什麼過錯,究竟是什麼惹她厭惡。不過,理查德倒有同感:“他那種趣味、那股味道,叫人受不了嘛。”話得說回來,他的才能是罕見的。眼下,他同理查德在商量那議案。威廉爵士壓低了嗓音,談起一個病例。這與他所說的炮彈休克後遺症很有關係。議案中必須有相應的條款。
此時,出於共通的女性的感受,以及對各自顯赫的丈夫都感到自豪,都為他們過度操勞而擔憂,佈雷德肖太太(可憐蟲——並不討厭)急於同達洛衛夫人說些體己話,她喃喃地絮絮而談,“我們正要上這兒來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給我丈夫:一個很慘的病例。一個青年自殺了(威廉爵士和達洛衛先生密談的也是關於這死者)。他當過兵。”喲!克拉麗莎心裡想:死神闖進來了,就在我的宴會中間。
她向前走去,踅入斗室,剛才首相和布魯頓夫人就是上那兒去的。也許此刻還有人在裡面。其實了無人跡。不過,兩把椅子上仍然顯出首相與布魯頓夫人的身影:她尊敬地側身諦聽,他則威嚴地端坐著,一副莊重的模樣。兩人在談論印度的情況。可是眼下杳無人蹤。克拉麗莎思忖:光華煥發的盛宴一敗塗地了;她穿著華美的禮服,獨自走進斗室,真怪。
佈雷德肖夫婦幹嗎在她的宴會上談到死?管他們什麼事?!一個青年自殺了。而他們竟然在她的宴會上談論——佈雷德肖夫婦提到死亡。那小夥子自殺了——可怎麼死的?當她第一次陡然聽到什麼事故時,總覺得身歷其境似的;比如有人講起火災,她便感到自己的衣服著火了,身子燒灼了。這一回,據說那青年是跳樓自盡的:猛地摔到底下,只覺得地面飛騰,向他衝擊,牆上密佈的生鏽的尖釘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