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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孝亭斟滿兩杯椒柏酒,舉起面前那杯,淺淺飲了一口:“這很重要?”
當然重要!偌大一個顏府,居然沒有自家老爺坐鎮迎來送往辭舊迎新?又如焚香祭祖一類大事,那些個丫鬟家丁又豈能做主?還有那個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顏司銘,山中無老虎,他還不鬧上天去?
看著他眼中的淡漠,我有些失語,半晌才訕笑道:“我只是在想,我娘見不到我,會很擔心……”
顏孝亭側首笑:“卞仁你過慮了。離開豐良之前,我已命人快馬加鞭,回府報信。”
我被堵的說不出話。
“顏某底下那些人雖不機靈,照顧老嫗弱小,還算貼心。”
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還有什麼可講?
我乾笑道:“聽說宮中驅儺之時,樂人會化妝成鬼神與倀子,且吹奏且舞蹈,姿態誇張,分外有趣。顏老爺家大業大,請上十個八個樂人專跳儺舞,想必也是常事?”
顏孝亭似笑非笑:“幼時倒是常看父輩請人來表演。你若是想看,來年除夕,我可命底下人包幾個樂人進府。”
我渾身抖了抖,乾乾一笑:“我只是隨口一說,倒沒想過要看。”說著瞅了瞅杯中激盪水光,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顏孝亭的目光在我臉上凝了凝,剛要開口,急速前行的馬車突然停了。
我挑起車簾,顏孝亭探出半個身子,不緊不慢不鹹不淡道:“何事?”
車伕雙手拉著韁繩,回頭嘿嘿一笑:“回二位爺,咱到了。”
我將四下舉目一片荒草巡睃一遍,又將不遠處幾座墳頭望上一望,兀地打了個寒戰。
一前一後兩隊護衛連人帶馬,竟統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卅七
有了前幾回刀架脖子的陣仗做鋪墊,小爺我倒沒感到有多驚懼。
顏孝亭自也很鎮定。
他嫣然一笑,在我一地雞皮疙瘩跟前,慢吞吞從袖子裡摸出樣什物,入目幾點銅青之色。我還來不及看清那物事本尊,忽見眼前一抹黑影掠過,待我回過神來,眼中就是車伕被一把匕首抵著脖子的情景。
這邊廂我猶在瞠目結舌,那邊廂逼供戲碼已然上演。
“是誰指使你的?”顏孝亭的聲音清清的冷冷的,仿若我手中被寒風颳跑溫度的椒柏酒。
顏大奸商居然會武功???!!!
“若是坦言相告,顏某可保你前途似錦。”
我眼前飛過一隻寒鴉。
這……這種情形不是應該說“放你一條生路”?
不過既是奸商,思量自是與常人不同,若此人比普通人貪心一點,會吃顏老爺那一套也未可知。
不過,顏孝亭的誘餌是否奏效尚未得到驗證,就有人斷了車伕這條很有希望的財路。
半人高的灌木叢中,撲稜稜躥出二三十個蒙面藍衣人,個個身量魁梧,殺氣騰騰,數十雙虎目越過顏孝亭,似乎全都勾著車廂門口的小爺我……
我嚇得後退幾步鑽進車廂,忽聽一人道:“這位老爺全身著黑,一臉貴氣,莫非是豐良首富顏大官人?”(作者按:唐朝等級森嚴,對服飾顏色有嚴格規定,一般只有商賈方可著黑。補充一點——此文以虛設的冀朝作為歷史背景,而大冀朝是影射唐中期。)
先禮後兵?我顫顫巍巍將腦袋探出車廂,見一老大模樣的中年正衝顏孝亭文質彬彬地拱手。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有禮有節的土匪,不由看的目不轉睛。
顏孝亭放開匕首下那車伕,將他一腳踹離馬車,車伕剎那間滾出三丈遠。
我心贊好功夫!
顏孝亭萬年不變的揶揄語氣:“既然知道,何故驚擾?”
“吾等所求之人並非大官人爾,亦不欲與皇帝身邊的紅人為敵。爾倘能識相離開,吾等斷不會為難你。”
不是為了顏孝亭,那不就是衝著小爺我來的了?
我頗惶恐。小爺居然這麼有面子?承讓,承讓,哈哈。
不知是否錯覺,為首那藍衣人很是面生,但我卻覺得這把聲音似在哪裡聽過。
顏孝亭嗤笑一聲,道:“爾等又何必空口許諾,多此一舉?自今秋起,大大小小十餘次刺殺,顏某豈會全當其乃小兒頑笑?”
藍衣人神色一凜,一把拔出腰間佩劍:“既如此,勿怪吾等刀劍無眼!”遂一聲令下,眨眼間,一干藍衣大漢便將馬車重重包圍,其密集程度,居然讓我想到了香噴噴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