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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趙懸弓這般道,冒頓方才緩和了口氣:“難道你就不想要一些特別的東西?比如我送給蘭兒的那些……”
呼延蘭是冒頓的未婚妻,她經常向他索要禮物──前不久,她還在趙懸弓面前炫耀過冒頓所贈的一面菱花鏡。
“我不是女人……”趙懸弓淡淡地說,“您送給蘭居次的那些東西,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冒頓又問。
“我喜歡……”趙懸弓喃喃,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等你想好了,隨時都可以跟我講。”冒頓道,“好幾天都沒聽到你的笛聲了,能為我吹奏一曲麼?”
趙懸弓渾身一僵,抬起頭為難地望著冒頓。
“怎麼了?”
“笛子沒有了……”
“沒有了?”冒頓腦筋一轉,忽然明白:“原來鳴鏑就是用笛子做的?”
趙懸弓無言,算是預設了。
“它不是你珍愛之物嗎?為什麼……”
“殿下,”趙懸弓打斷冒頓,“毀了它製造鳴鏑是我心甘情願的,您無須掛懷。”
趙懸弓說的是真話,為了製作鳴鏑他也曾試過其他材質,但是響度都不滿意。結果他想到了竹──無論響度或是重量,空竹都是製造鳴鏑的上上之選,只是單於庭並沒有這種植物,所以無奈之下趙懸弓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笛子上……
沈默了一會兒,冒頓攬了趙懸弓入懷,親了親他的額頭:
“我會補償你的。”
“我聽蘇勒說,你很中意飛雪,既然如此,就讓它做你的坐騎吧。”
“可是……”趙懸弓當然知道,飛雪不但是匹千里馬,還救過冒頓一命!冒頓十分珍愛它,之前甚至不許旁人隨意騎乘!可現在冒頓居然要將飛雪相贈?這讓趙懸弓著實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可是看到冒頓不容拒絕的表情,他只能接受。
“多謝殿下。”
閼氏 十九
蘢城大會是匈奴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三趟祭祀中的一趟,這期間冒頓相當忙碌,除了督建祭壇,他還要主持大部分的祭典。就算空閒下來,冒頓也不會回帳房歇著,而是帶著他的人馬到距離蘢城不遠處的山林用鳴鏑訓練他們。訓練期間,冒頓不允許別部士卒和女眷的探視,當然有一個人例外……
“現在訓練,已經初見成效了。”
冒頓這般對趙懸弓道,語畢──他朝一隻麂子射出鳴鏑,聲音一響,身後“颯颯”數百支箭齊飛而出,轉眼麂子身上插滿了箭矢,它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一命嗚呼了。
“恭喜殿下。”趙懸弓讚道,冒頓的這支鳴鏑隊較之從前訓練有素多了,而且看得出冒頓對此頗為得意。
“還遠遠不夠。”冒頓收起弓箭,轉向趙懸弓,道:“該用鳴鏑來試驗一下野獸之外的東西了……你覺得呢?”
“野獸之外的……”趙懸弓重複了一遍冒頓所言,忽然心下一沈,“您是說……人嗎?”
“沒錯。”冒頓眯起眼睛,“我已經命人按著你做的模子又用獸骨打造了幾十枚。鳴鏑本要就是要用在戰場之上的,不射人的話要它作什麼?”
“可是……”
雖然冒頓所言不差,但趙懸弓還是隱隱覺得有點不安,彷彿自己幫冒頓製造響箭會引出什麼禍端似的。正這麼想,他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晃了兩下,差點就要從馬背上摔下去!
“你怎麼了?”冒頓眼疾手快,從旁扶住他,趙懸弓回過神,揉了揉眉間,大而化之道:“無妨,可能只是有點累了。”
“那就回去。”冒頓皺了皺眉,喚來近侍:“蘇勒!送閼氏回帳房休息!”
雖說“無妨”,可趙懸弓這一躺下,卻是真的病了一場。
他躺在冒頓的獸皮軟榻上,不停地流著冷汗,待晚間冒頓回到帳房,他已經昏厥數次,臉色慘白,清醒過來說的話也含含糊糊,宛如夢囈一般。
“他是怎麼了?!”冒頓衝著負責照顧趙懸弓的呼延蘭大發脾氣,呼延蘭哭喪著臉,泣道:
“懸弓一直這樣,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啊……”
“去叫巫醫來!”
沒過多久,巫醫進入替趙懸弓診斷,道:
“殿下,閼氏只是水土不服,加上最近疲勞過度。只要喝一點清水和羊奶,過兩天就能不藥而癒了。”
聽到這樣的話,冒頓怒火暫熄,把旁人支走,只剩下自己和趙懸弓兩人在穹廬內獨處。
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