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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行,濺的這一身泥。”一個梳著丫髻的小婢子在堂前跺著腳兒道。
身後破敗的朱門內跨出個素衣銀釵的老婆子,雖然衣著簡樸,神態舉步卻很是穩當,對她道:“也別埋怨了,再走個把時辰應該就能入城。到了侯府,還有能缺了你的?”
小婢子努努嘴,不以為然道:“旁人不知也就罷了,阿婆,你也來誆我?我之前可是在侯府裡做過事的,侯府這些年的境況,我可比你清楚。君侯雖為二品侯位,卻無實職,又無軍銜在身,別說是汝南郡的諸位府君了,便是縣長以下的那些縣尉小吏和都督府下的幢主隊主們,也不將我們侯府的人放在眼裡。這些年,我們除了君侯的那點兒石祿,還能靠什麼過活?上面還不讓經商,也不看看就分配下來的那幾畝貧瘠的土地,種了又能得多少糧食?若非如此,夫人怎會將娘子寄養在孃家,好歹衣食無憂,吃的穿的也短不了。夫人自己呢?有時還要做針線活補貼家用。”
“夠了。”那老婆子瞪了她一眼,忙回頭去看廟內,“這些話私底下說說也就是了,要是讓娘子聽見,她該如何傷心啊?”
小婢子撇撇嘴,有些不情願:“我也是為娘子不值。怎麼也是侯府貴女,如今卻要許一個低下的武將莽漢。議親也不過半月,這麼快就要娘子回來,這婚事定也是草草了事了。”
老婆子一瞪眼,厲聲道:“閉嘴!郞婿怎可妄議?”
小婢子被她威懾,低頭不敢再言了。心裡卻道:一個從九品的幢主,不是低下莽漢是什麼?大字都不識幾個。女郎嫁給這種人,也算是完了。
老婆子看出她心事,冷笑道:“郞婿雖然出身寒門,但是憑一己之力獲得的軍功,郎主出身梁氏,亦是寒門,昔年也曾任徵南大將軍。難道他們都卑賤了?”
小婢子嚇了一跳,忙道“不敢”。
老婆子又道:“你也說君侯如今已經卸甲歸隱,並無實權,府中也不富裕,郞婿雖然出身不高,官職低微,但在這汝南郡也是一方霸主,統領百兵,這世道亂,官職高又有什麼用?手裡有兵權才是要緊的。且他家中只有老母幼弟,皆是親和之人。女郎嫁與他,他定然會好好對待女郎,若是嫁與了士族高門,哪怕勉強進門,女郎日後的日子定然也不好過。”
小婢子口稱“唯唯”,不敢抬頭。
廟內女郎忽然喚她們進內。二人忙領命而進,將在火堆旁休憩的弱質女郎扶起,便聽得她道:“什麼時辰了?”
“回娘子的話,約莫卯時三刻。”
梁扶疏道:“我方才聽到撞鐘聲了,前面可是白雲觀?”
老婆子道:“正是。”
梁扶疏道:“不急著趕路,一會兒上山朝拜,我要為阿耶阿母祈福。”
老婆子有些犯難,躑躅道:“君侯和主母昨日差人來信,只盼著娘子快些回去呢。”
“都在山腳下了,耽擱不了多長時間。每次來,我都要去上柱香的,這次若是不去,惹惱了諸位神仙,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梁扶疏說罷起身,往外望了望,見驟雨已歇,喚了僮僕使女便上了車輿。
上山的路到不算崎嶇,只是群山環抱,濃蔭覆地,舉目只見白雲觀內聳立的兩三鐘樓,卻不辨山門。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幾人方尋到了。他們這一行雖然衣著樸素,倒也沉穩大氣,不似草鄙野人,兩個守山的小道童見了便領著他們從殿門而入。
沿途鐘樓林立,巍峨壯觀,外殿場地廣闊,商賈雲集,香客不息,兩旁又置有簡單的義舍,供來朝拜的窮苦清貧人家吃食,有病者則由家人領著捐些香油錢,入淨室內驅邪祛疾。
梁扶疏喜靜,到後殿的私院上了香。出來的時候,一旁岔道過來個人,不慎撞到了她。那人不但沒有悔意,嘴裡還罵罵咧咧。她心裡有些惱怒,由婢子扶著勉力站起,冷著臉道:“郎君走路,還是小心為好。”
對方原本鼻孔長天上,見了她的容貌忽然愣在當場,直愣愣地盯著她,竟連眼睛都不帶眨的。直到身邊老僕拉他衣袖:“郎君。”
孫瑾方回神,揚手開啟檀扇,笑嘻嘻地說:“小娘子有禮,在下孫瑾,是江左孫氏後裔,家叔乃河南府參軍孫文之。”
梁扶疏見他一副自命風流的模樣,心中生厭,也不搭理,對身側婢子道:“我們走。”
孫瑾眼睜睜望著她遠去了,也不追趕,檀扇收攏,在掌心一拍,嘆道:“妙啊。”
身側老僕提醒道:“這小娘子雖然衣飾普通,但有婢子隨侍,談吐氣度皆非等閒,想必是有些身份的。郎君,不可魯莽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