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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
溫在暖爐上的酒,是如今唯一的安慰品。
只是已不求醉。
舉起杯,一飲而盡。滿口甘醇化成烈焰,剛燒及胃,還未蔓延四肢。門外,啪的一聲,沉悶的重,不經意地,驚散了她眸中的哀傷。
一旁的小桃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開啟房門,往外瞧。
“啊!”
不吉利
“啊!”小桃尖叫一聲,緊接著砰地把門緊緊關上。
“怎麼了?”
小桃轉過身,背貼著門板,結結巴巴地顫道:“夫、夫人,外面好、好多人頭……”
顏初靜聞言一驚,“人頭?”
小桃點點頭,小臉嚇得直泛青白。
顏初靜眼神一沉,彎腰穿好繡鞋,下榻,開門。屋外烏雲掩月,凜冽北風夾著幾絲血腥味迎面撲來。
她眯了眯眼,強行壓下胃酸翻騰的感覺。
不是沒有見過人頭,只是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人頭和院子裡那一大堆血肉模糊的人頭相比,恐怖度根本不在同一檔次上!
噁心過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又有麻煩了。當機立斷,她回頭說道:“小桃,閉上眼,走過來一點,喊救命,越大聲越好。”
躲在她身後的小桃心驚肉顫地挪了挪。
“快點。”
小桃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對著門外,放聲大喊:“救命啊——”
回雨巷的夜晚一向安然靜謐,她這一喊,遠遠傳開,立刻驚動了左鄰右舍。然而,未等熱心的鄰人趕來,半空中,幾條暗影飛躍,眨眼之間,院裡已多了幾個不速之客。
燭光透過半開的房門,給昏暗的院子帶來幾分光亮。
顏初靜揹著光,打量來者。
“是你?!”
開口之人玉冠錦衣,一身華貴,俊美無雙。
這時,顏初靜也認出了此人。五個月前,拜他所賜,她第一次殺了人。一思及此,她便覺得有些無奈,怎麼兩次見他都沒好事呢?
“少宗主,這裡只有十五個人頭。”其中一個灰衣大漢皺眉道。
蕭瀲之沉吟片刻,果斷下令:“鐵風,鐵明,你二人繼續追,找到他後,一人原地監守,一人回來報信,不要打草驚蛇。鐵月把人頭送回去,鐵清留下,把這裡收拾乾淨,別驚擾了主人家。”
四名大漢應諾,而後各執己任。
一大堆血淋淋的人頭剛被人打包拎走,大門便咚咚咚地響了起來。門外,腳步聲、詢呼聲、議論聲絡繹不絕。蕭瀲之使了個眼色,鐵清會意,開門把那些人通通打發回家。
小桃躲在顏初靜身後,怯生生地問:“夫人,他們是什麼人呀?”
風吹雲散,夜空中不見星蹤,殘月半現清容。
站在門邊的女子穿著玄底暗花絲棉長杉,青絲未綰,有一綹直直披垂襟前,不時隨風飄揚,拂過她那小巧潔白的下巴。
粉唇如櫻。
鼻挺似秀峰。
目光對上那雙波瀾不起的幽眸,他暗歎一聲,上前兩步,抱拳笑道:“在下青洛宗蕭瀲之,當日幸蒙夫人出手相救,再造之恩,銘感不忘。”
青洛宗由雪劍蕭弘一手創立,原本只是江湖上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幫派,十幾年前,在現任宗主蕭定邦繼位後,勢力迅速擴張壯大,逐漸成為昆華大陸東南地帶,郅高國境內,僅次於長天教的一大宗派。
蕭定邦膝下有二子三女,長子蕭瀲之,江湖人稱“無劍公子”。
從南到北,自京城至離江鎮,將近七個月的路程,途中休息,茶亭飯館酒樓客棧裡最是不乏三教九流的高談闊論,或閒聊八卦。關於蕭瀲之其人,顏初靜聽到的最多的不是他的劍,而是他的紅顏知己,他的風流韻事。
當下,她不置可否,問:“那些人頭是怎麼回事?”
“夫人可曾聽說過血淵童子?”見她搖頭,蕭瀲之肅容道,“此人乃花明觀觀主之子,生性殘猛,喜食人腦髓,一身魔功詭秘莫測。自入南陵,數月以來,已有百條人命喪於他手。我等奉命追擒,追到此地……”
待他說完,顏初靜不言其他,只問:“他為什麼把人頭扔在這裡?”
“應是隨意之舉。他身上有傷,一路逃來,內力所耗甚巨,身外之物自然是少帶一些的好。”蕭瀲之苦笑,話雖如此,那魔頭也只扔了一半而已。
顏初靜暗翻白眼,哪裡不好扔,偏偏要扔到她家裡?天殺的!這不是純粹害人做噩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