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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失敗得不如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大學生。劉冬兒居然買了兩條同一樣式只是花色略有差別的披肩,她的理由是:“都買了吧,免得以後想起來後悔。”她這樣隨心所欲,想要什麼就買什麼的勁兒,讓魏海烽覺得自己活得很委屈。他不是一個看重物質的人,但是他討厭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一個沒有錢又沒有權而且也看不出有什麼前途的男人,在家裡,連老婆都看不起,話裡話外的意思總是圍繞著自己嫁給他這麼一個窩囊廢,沒指望了,只好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代身上。陶愛華說的下一代就是魏陶,但陶愛華教育魏陶的方式比較特別,並不採取正面引導,而是習慣使用反面教材,她以為這樣做,能一石二鳥一箭雙鵰,既達到教育兒子的目的,又起到鞭策丈夫的作用。比如魏陶小時候,練毛筆字,海烽湊趣,過去寫了四個字——“淡泊名利”,兒子問什麼意思,還沒等海烽解釋,陶愛華在一邊就已經“哼”了一聲,接著就聽見她淡淡地說:“像你爸這樣,見人家有名有利有房有車自己啥都沒有還不著急,這就叫淡泊名利。”
魏海烽忍一口氣,不接老婆的話茬,自顧自對兒子說:“淡泊名利是一種很高尚的品質。”
陶愛華冷笑,她故意大幅度起身,一面收毛衣針,一面順手甩過去一句更重的話:“對,就是常言說的‘死豬不怕開水燙’。”魏海烽被噎得眼淚差點出來。陶愛華中專畢業,雖然沒有念過多少書,但“痛打落水狗”的能力並不比念過書的人差。有一陣,魏海烽簡直怕她開口,只要她一張嘴,那飛出來的話,就像劈手扇過來的耳光,左右開弓,噼裡啪啦,帶著速度和爆發力,直奔海烽面門而來。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但陶愛華認為,罵人就要揭短,打人就要打臉,否則就失去了打和罵的意義。
魏海烽最開始也是奮起還擊的,但很快就徹底放棄了——“好男不跟女鬥”。在家庭戰鬥的不斷實踐中,魏海烽終於明白,女人之所以跟男人“鬥”,是因為她覺得她跟了你委屈,如果一個男人沒有能力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那麼他就不要跟她“鬥”,唯有不鬥,才能勉強維持體面和自尊。“鬥”是沒有好結果的,窮急餓吵,發展才是硬道理,如果家庭經濟始終徘徊在溫飽的邊緣,那麼只能越鬥越窮,越窮越鬥,鬥來鬥去,男人的臉就徹底鬥沒了——你看哪個有能耐的男人天天窩在家裡和女人吵?女人巴結他們還來不及呢。
終於劉冬兒購物告一段落,招呼魏海烽一起進星巴克坐坐。魏海烽左右手都被購物袋佔滿了,但他仍然用嘴堅持,一定要由他來請。劉冬兒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算是應允了,彷彿讓魏海烽買單是對他的獎賞似的。海烽接過這一眼,忽然身上就冒出汗來,他覺得自己這個年紀,還像個雜役似的,跟在劉冬兒屁股後面,大包小包的進星巴克,確實太不著調了。
兩個人找地方坐下。劉冬兒很體恤地要了最便宜的紅茶,可以免費續杯的那種。海烽得了小姐的指令去排隊。前前後後,都是成雙成對的紅男綠女,鶯鶯燕燕卿卿我我,要奶茶,要卡布其諾,要藍山;輪到魏海烽了,他說兩杯紅茶。售貨員重複:“兩杯紅茶?”用的是疑問句,很顯然認為他要得太少了,他趕緊補充,再加一盒點心。售貨員讓他在花花綠綠的點心中挑一款,他拿不定主意,索性要了兩款——共計97元!
魏海烽想如果陶愛華知道他花了97元,就喝了兩杯袋泡茶吃了兩片小餅乾加兩塊指甲蓋大的蛋糕,一定要和他大鬧一場。不過這個念頭只一閃,就被魏海烽趕跑了。97元,他還是花得起的,而且他覺得也應該自己花,他是男人,他覺得這是他的義務。要他跟一個女人AA制,他張不開口。他還沒落魄到那個程度。如果他真落魄到這個程度,他就不會跟女人出去。
劉冬兒彷彿很冷似的,用兩隻手捧著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邊喝邊從杯子上面抬起眼看魏海烽,對魏海烽說:“王老師常常跟我說起你。”王老師就是王友善,十六年前,王友善是魏海烽的研究生導師。
魏海烽笑笑,說:“不會吧?說我什麼?”
劉冬兒拿眼挖他一下,故意賣個關子:“求求我。”
魏海烽本來想說:“你不想說算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給生生嚥下去,他不想和劉冬兒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打情罵俏的嫌疑。既然不打算跟人家怎麼樣,何必要痛快嘴呢?反正明天峰會就結束了,沒必要節外生枝。這麼一想,魏海烽就大度地說:“王老師是不是罵我了?”
劉冬兒“嗤”的一笑,說:“你倒有自知之明。我問你,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