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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方文華商廈——朱自強轉回頭再看伍浩,心裡驚疑不定,欠過身子,低聲下氣的問道:“小伍你跟沈縣長很熟啊?”
省委黨校每年要組織四次縣幹進修班,市廳級幹部進修班的頻率更高。
伍浩在省委黨校工作,確實是有跟這些中高階官員接觸的機會。不過,話說回來,有接觸機會算什麼,在省委黨校食堂工作的大媽還能跟這些眼高於頂的官員天天見面呢,難道就能因此飛黃騰達,不用在食堂裡當大媽了?
伍浩當然知道沈淮背景有多深,但是沈淮背景再深,跟他能有多大的關係?
沈淮對朱自強的輕視跟不屑,雖然叫伍浩心裡有那麼一絲的快感,但他也知道這解決不了他眼下的現實問題。
他同時也知道,孫麗的性子天真無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偏懦弱,再怎麼偏向他,也不會希望他跟她的家人翻臉的。
所以,他心裡再怎麼厭惡孫麗這個幾乎跟她爸同齡的姐夫,也沒有辦法拉下臉,心裡不痛快,甕聲說道:“也不是很熟,他到黨校進修時,我剛好是那次進修的生活輔導員,認識而已……”
伍浩倒是實情相告,說得也淡然,只是這話叫朱自強聽了,心裡更驚疑不定:他此前沒有跟沈淮接觸過,也談不上什麼得罪不得罪,即使他擠兌伍浩的那些話有些過分,也不至於沈淮擺這樣的冷臉給他看。
朱自強不怕其他,怕就怕沈淮要是替伍浩出頭,他就難看了。
“老公,那個沈縣長,我好像對他說了幾句不客氣的話……”孫娟這時候才怯生生的說道。
她跟朱自強有兩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他在誰面前臉色這麼難看過,雖然擔心朱自強發脾氣,卻也不敢隱瞞。
“你說了什麼?”朱自強問道。
“也沒有說什麼,”聽著朱自強責問的口氣,孫娟委屈的說道,“他過來跟伍浩打電話,把麵湯潑人家手上了,人家心裡不高興,就諷刺他了幾句……”
“你媽|逼有病啊!”朱自強他還在猜哪裡得罪了人呢,沒想到是孫娟使性子得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挽回,也不知道沈淮會不會對他睚眥必報,急得怒火攻水,渾不管店裡的客人都往這邊看過來,口不擇言就破口大罵,“你媽|逼吃我的,用我的,能幹點正事?”
孫娟跟了朱自強兩年,雖說捱罵的次數不少,但在大庭廣眾之下沒有給破口罵得這麼兇過。她的眼淚子在眼框裡打轉,也是給罵得發矇,愣是沒敢甩手就走。
“你怎麼可以這麼罵人?”孫麗在一旁看不過去她姐這麼給罵,責怨道。
對朱自強的破口大罵,伍浩也甚是吃驚。
朱自強是脾氣來了誰都不管不顧,但看了伍浩一眼,才省得這時候不是耍脾氣的時候,忍住沒有對孫麗說什麼難聽的話,還剋制住心裡的急惱,對孫娟說道:“我這也是急昏了頭。這個沈縣長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你要是能給我省點心,我也不會急昏頭了……”
走到街口的另一側,沈淮停下來看了宜和二樓的玻璃窗一眼,得意的向成怡炫耀:“怎麼樣,我這架子端的水平高吧?誰要敢得罪我,我就往死裡整他。”
“得了吧,你也就是小人一個,嘴臉盡是得志樣兒。”成怡抿嘴而笑,她打小出身權貴,故而也對權勢不敏感,不過她也確實看不慣那個朱自強的嘴臉,又好奇的問道,“這個朱自強好像真很怕你的樣子。不過奇怪了啊,你在東華當土霸王,他的貿易公司開在徐城,有什麼好怕你的?”
成怡剛才也就看了一眼朱自強給沈淮的名片,還不明白為什麼沈淮的冷淡會給對方這麼強的震懾力。
“淮海的煤炭市場情況很複雜,”沈淮當前煤炭市場的複雜性跟成怡略加解釋一二,笑道,“他說上回陪同淮煤的孫總去新浦,就說明他倒手的煤炭指標是多淮煤集團手裡扣出來的。淮煤現在要做新浦鋼廠的焦煤大單,我遞個眼色過去,叫他們幫忙一隻小螞蟻,都是輕鬆得很的事情,他明白其中的曲折,怎麼能不怕我?”說到這裡,沈淮輕嘆一口氣,又說道,“他要是個正正經經做生意的主,自然不用這麼畏我,中國有句‘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苦話,但像他這種靠倒指標、靠著吸體制血存活的主,我們這些體制內的,對他來說就是衣食父母。與其說他畏我,不如說他畏這個能叫他發達、也能叫他沉淪的體制對他翻臉……”
成怡看著腳尖沉吟,按說她出身這樣的家庭,對種種爾虞我詐也是耳濡目染,但家庭的保護使她得來這些總是淺顯,感觸怎麼都不可能有沈淮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