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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拼死一番,要脫身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再加上一個芳菁……她一個千金小姐,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騎術不精,要逃恐也逃不遠。況且不論她是否願意,她終究是他的王妃,再不濟也是青梅竹馬的情分,他無論如何不能拋下她。
思及此處,元頡再顧不得背後箭簇一分一毫陷沒進血肉裡的劇痛,抽出身側長劍,低聲向祝芳菁道:“芳菁,此處離潼陽關還有兩個多時辰的路程,你……”
“元頡,你可是嫌棄我累贅麼?”她擦乾了淚,努力望著他祈求道,“那我便像方才那樣,跟在你身後可好?如今我除了你,再沒有旁人可依靠了。”
他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卻仍是勉力笑著為她抿了抿鬢髮,道:“說什麼傻話。只是你難得這樣看重我,為著你這份心意……即便是拼上性命,我自也應當勉力帶你逃出生天。”
他活了二十年,還從來未曾有過一日像今天這樣,以命相搏。
拍馬上前,兵戈相擊之聲轉瞬間響徹耳畔。在世生為男兒身,總得有過那樣的生死相拼,他元頡雖無才指點江山血濺沙場,然而為保心愛女子一份平安,為保家國江山百年安穩,便是玩世不恭如他,終究也到了這樣收斂起紈絝模樣、舉劍相向的一日。
雖無千軍萬馬擊鼓喊殺,然而那些他不在乎,他這樣的一瞬能被她看見,便已算是足夠了。
元頡揮劍上前的那一刻,祝芳菁眼中再沒了其它。她忽然察覺到一直以來,自己只顧著追逐那一個連遠近都不分明的身影,彷彿是忘記了看一看身旁,究竟是誰陪著她嬉笑怒罵,賭書潑茶打發時光。她生來便是那樣的嬌縱性子,眾位皇子們都慣著她寵著她,可若說誰待她最好,除卻真正與她有血緣的六表兄,無可爭議當是元頡。
她固然一味傾心元頎,可終究還不算瞎了眼,平心而論,元頎待她雖好,卻也不過是如兄妹一般的泛泛之好。而元頡,卻是不同的。過去兩年她因祖母病重回到祖籍,彼時元頎與嫵貴妃定下山盟海誓,有了傾心的女子,後來又前往潼陽關、甘涼塞等處歷練,自然顧不得她,便是最親的六表兄元顥,也因忙於朝中與八皇子的爭鬥而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她獨自身在祖籍,每日的百無聊賴中,都城唯一與她保持來往的人,除卻父親,便只得元頡一個了。
嫁給元頡那一夜,她在洞房中哭成淚人,卻沒能看到他對著她顫抖啜泣的背影無奈地伸出了手又放下,最終終究轉身去了書房。她只記得自己沒能嫁給想嫁的人,卻忘記了他雖娶到了她的人,她卻不肯將自己的心交給他。
自幼時初相識算起,經年下來,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元頡之於她,已經是不同於旁人的了。他素來頑劣不喜正事,如今攬下這送信的苦差,卻又是為了誰呢?
一個恍神,那一柄大刀明晃晃的刀刃對準他無暇顧及的背心處直直刺下,祝芳菁一怔,身體已先她一步做出了反應——無所顧忌地催馬上前,幾乎是勢如破竹一般衝破了那幾人的小型包圍圈,持刀的匪兵儘管失去了最佳的時機,然而刀刃的去勢卻沒有止住,入肉寸深沒能停住,向下墜地時有在他身後帶出一長道血口子。元頡痛得眼前一黑,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只見祝芳菁發瘋一般奪過他的長劍,毫無章法地向那幾名匪兵一通亂砍過去,口中恨道:“誰若是敢碰我夫君分毫,本小姐摘了他的腦袋!”
為何會這樣呢?朦朧中他竟然有些想笑。小時她偏要鬧著與幾位皇子一同學習劍術,只是一個半大的女娃娃,還不及一柄長劍高,提都提不穩,又能學出什麼樣來?她跟著學了幾日,便叫了苦不再碰了。他們笑她,她便惱上了,此後連著數年去圍場秋獮時,便見她嚷著教他們教她使劍。如此斷斷續續好些年下來,劍招她雖仍是不通,可是漸漸地到底卻也曉得如何劈、砍、刺了。
這些雜七雜八的招數,祝芳菁本以為她這一輩子都用不到了,可誰想一夜之間竟全都派上了用場。她也顧不得什麼劈砍防守,只曉得見著人便往身上刺。憑著一腔無名火及那一股不知哪裡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勢頭,用了好一會,只覺得耳邊漸漸地靜下來了,眼前兩三名匪兵不知何時摔下了馬。她回過頭去,只見元頡面上微微含著笑望向她,嘴唇動了一動,身子卻分明地軟了下去。
他對她說:“芳菁,你終於肯喚我夫君了。”
那一瞬間祝芳菁只覺得天像是塌了一般——若是沒有元頡,她的天便塌了。
元頡醒時二人皆已身在潼陽關內。他身上的傷勢被包紮完好,皎潔月光停在伏在他榻邊正沉睡的女子面前一寸,將她姣好明麗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