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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的技藝愈發得爐火純青,可誰想後來……
後來,他如願娶到了祝芳菁,可自大婚的那一夜起,她便在哭。他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沒了落處。生平頭一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十五皇子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子時黔驢技窮。青梅竹馬十八年,他慣著她十八年,除卻她血脈相連的親表哥,六皇兄元顥,便是她素來傾心、又一直將他放在心上的十三皇兄元頎,怕是也不如他最曉得她的性子。
她看重的不是功名身份,不過是但求一心相許之人罷了。他沒法左右她的傾心,但是也想著要為她贏回點什麼來。朝政之事並非他力所能及,若是能將都城被圍的訊息順利傳到潼陽關十三皇兄處,也算是立了大功罷。只是不知芳菁曉得了,可會開心麼?
他其實還存了另外一重私心。芳菁是最怕一個人的,這短暫幾日離別,她心裡若能對他有一分一毫的牽念掛心……也算是不枉了他切切向嫵貴妃求來這一趟差事,勞這一趟心力罷。
人說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都城之中的顯王妃此刻,可曾有在想著他麼?
“……啊——元頡——”
那一聲熟悉的呼喚令元頡心下一驚,回過了頭去……
祝芳菁死命抓著韁繩,腦海裡拼命回憶著騎射師父交給自己騎快馬的要領。奈何她出門向來都是乘車乘轎,便是她自小再與一眾皇子們玩在一處,終究也是高門貴閥裡嬌生慣養長大的千金小姐,騎馬這樣的事,平日裡當作遊樂,玩上一兩回也便罷了,自然是不可能勤加練習的。這一刻所有的技巧都抵不過身體在持續顛簸中向下墜去的本能,這一身勉強合適的軍甲那樣沉重,她整張臉幾乎都被埋在了盔帽下的陰影裡,極力抬起的視線無論如何都分辯不清前方元頡的身影。她總算跟著他到了這裡,連方才那樣對於她來說根本是終生不得一見的廝殺都險險避過了,怎麼能在此時此刻因墜馬而功虧一簣?
一下沒能控制得住,她下意識喚出他的名字:
“——元頡——”
他忙勒馬回身,也不曉得是不是看出了是她,一手扯過了那匹剎不住蹄的馬身上的韁繩,一手將她自搖搖欲墜的境地中一把撈起。方才她將將滑墜,疾馳顛簸中左膝狠狠磕在馬鐙上,實實在在痛得她幾欲落淚。他竟然住了馬,將那大小並不合適的盔帽摘了去,她一張狼狽之極的面容在他的目光下暴露無遺。
“芳菁?你為何會在這裡?”
她眼中一瞬間帶了淚意:“元頡,你怎麼能留下我一個人?你明明曉得皇城被叛軍所圍,若是……若是一旦宮門被攻破……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看著我被賊人所辱?”
元頡一怔:“我去往潼陽關向十三哥求援,又不是遊山玩水,亦是一路險阻,怎麼能帶上你與我一同涉險?”
她泣聲搖頭:“我不管。我好容易跟著你到這裡,你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我!”
“芳菁……此番我是要去見十三哥,我卻是怕見了他……你便會……”
一番猶豫,他終究將這話說出了口。
數年來芳菁傾心的是誰,他看在眼中,明在心裡。若非十三哥與嫵貴妃定情,依著芳菁的身份與那一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勢頭,要想嫁為靖王妃,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況且他這位岳丈大人位高權重,便是十三皇兄如今好歹算是手中握有潼陽關駐兵,無實權在手,也不定能不能看上眼。更何況他不過一介遊戲人間的富貴閒散皇子,天曉得在這位左相大人眼中,又是否做得自家東床?若非他得了嫵貴妃相助……這抱得美人歸的手段並不算光彩,元頡終究還是怕她對十三哥不能忘情。新婚那一夜由著她哭,委實也是他自己當真沒了法子。
“十三表哥?他早同嫵貴妃海誓山盟,我又有什麼法子?嫵貴妃自己說是曉得她與十三表哥不能,可她眼中分分明明地寫著不願放下,這話又哪裡能信?我……”話音未落,她眼中目色卻分明地變了一變,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將他一把推開了。耳畔箭簇可察的銳意攜裹著疾風的去勢擦著髮絲掠過,兩匹駿馬一時間皆受了驚,蹄下一刨,不待座上主人發令便茫然無措地原地打了幾個轉兒,祝芳菁的面容一瞬間變得慘白,還不待元頡反應,她便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隻泛著冷冷寒光的羽箭沒入了他的後背。
他強忍著後背傳來的疼痛竭力勒住韁繩,回過頭去,眼前幾名叛兵正是方才那十餘名京畿營走散的散兵遊勇中的幾人,趁著身上傷勢不重追上來,也不知是為攔他還是為劫財。總之眼下的不懷好意地與他與祝芳菁對峙打量著。
若只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