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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那個懊悔啊。從這塊金石嘴裡說出來一句好聽話,這是多麼千載難遇的事兒啊,我怎麼生生掐斷了呢?哎,我還真是個禍害,都禍害到自己身上來了。
滿心沮喪,可是又不好掛在臉上,顯得自己多麼急不可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得精精神神開開心心的,來日方長。
於是我主動扯開話題:“你的家教進行得順利嗎?”
“順利啊,上午的課教一個富婆鋼琴,挺輕鬆的,純粹是陶冶情操。下午是一個高三的小孩,想去美國讀大學,需要一些藝術特長給自己加分,我在教他吉他速成,他很有天賦,學得很快。”
“那就好,”我點點頭,“你呢?你真的打算畢業了做音樂教師了嗎?”
他也點頭:“嗯,我應該會留在南京,這樣的工作雖然平淡,但無論如何還是我喜歡的老本行,能夠授人以漁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成就感。”
“那是,當老師一年三個月的帶薪假期多好呀,而且每天對著你這麼個色藝俱佳的老師也挺延年益壽的。”
在“留在南京”幾個字的刺激下,我說話又不經過大腦了。
袁更新詫異地看著我,似乎很難相信這麼□□裸的稱讚是從我嘴裡跑出來的。我也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了,可是已經晚了。
我死命地盯著腳下的柏油馬路,試圖盯出一條縫來。但他卻很善良地沒有揪著不放,反而開始修正自己的言論:“其實也不一定啊,我們專業就業前景不是多光明,誰說的準自己以後會做什麼呢,也許我會回武漢,也許去其他的什麼地方。到時候實在找不到工作……”
“怎麼樣?”我抬起頭,緊張兮兮地等著下文。
“我就去廈門,傳說那裡遍地富婆,照你說的,我這樣色藝俱佳的,去當個小白臉還是不錯的。”
我下巴都要掉了。說這話的可是不久前自稱先奮鬥十年再娶妻生子的熱血青年啊!我於是趕緊核對他的表情,看看是否嚴肅以檢驗這個說辭的可信度。
哎,關心則亂。這個步子悠悠的傢伙,一臉壞笑,擺明了耍我玩呢。
又被擺了一道,我鬱悶了:“行啊,您去吧,找個年紀大點的,到時候把富婆熬過世了獨霸家產,也能接濟接濟我們這些窮孩子。”
他很以為然地頻頻點頭:“你別說,這個主意真中肯,那我就奔著這個目標去了。多謝點撥,現在覺著,有了後路,一身輕巧啊。”
我咬牙切齒地把下面的話咽回肚子裡:去吧,你儘管去,我先你一步畢業海賺它一筆,然後跑到廈門買棟房子等你自投羅網。到時候,哼哼,人在屋簷下,我虐死你。
至於怎麼樣畢業一年就在這個萬惡的物質社會撈它一筆,這個問題我沒有來得及仔細考慮。
我在宿舍樓下和袁更新說了再見,然後刷了門禁迅速地爬上樓梯。不是我不想回頭多看一眼,只是寢室裡還有兩個姑娘眼巴巴等著我回去切餘下的一個蛋糕。
我把沒好意思在小廚娘點上的音樂盒插在這個蛋糕上,然後在耳熟能詳的旋律中閉上眼睛。蠟燭的火光在眼簾外撲撲跳動,光影明滅中,我微笑著許下十九歲的生日願望:老天啊,謝謝你今天這樣善待我。我希望,我和袁更新,我們可以在一起。
在外頭走了許久,晚飯已經消化得七七八八,此時吃起蛋糕來,居然沒有絲毫膩味。我塞進第二口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這個點打來,會是誰呢?
袁更新。
他問:“吃蛋糕呢?”
我答:“咦,你怎麼知道?”
“你臨走前自己說的。”
“……”
“現在還沒有過十二點,所以今天還沒有過去,剛剛忘了和你說了,生日快樂。”
我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回桌上,嘴角的奶油用手指擦擦再舔舔乾淨,轉頭向正勉強下嚥的簡夕:“簡夕,這蛋糕可真甜啊。”
酒醉之後
袁更新
2009年的暑假,我透過兩份一小時五十元的家教實現了經濟上的自力更生,同時帶領團隊順利完成了社會實踐,成果獲得了學院表彰。炎熱而忙綠的兩個月因此格外充實和有意義。
另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是九月份即將迎來一位相識的直系研究生學姐。在決定報考我們學校之前,她曾經透過校內網聯絡我,拜託我替她打聽導師是否有招生意願。我一口答應了,並且很快給了她肯定答覆,隨後的日子裡又幫她收集了學院歷年研究生考試的材料,她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