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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一一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紀小鄢將她整個瘦伶伶小身體按壓在胸前,“妳是不是在怪我?”他問她。
適才在咖啡廳,從沈一一對殷朵兒發起質問起,他就一直沒吱聲,其後殷朵兒那麼辱罵沈一一,他也沒喝止。又或者從他選擇用法語向殷芳兒曝出實情的那一刻,他的立場在沈一一看來就已經很可疑。
可那個時候,他能說些什麼呢?說他有證據?說朵兒妳別狡辯了妳就承認了吧?還是乾脆衝上去直接代沈一一給殷朵兒倆巴掌?
他不是熱血激昂的小青年,女孩兒之間旌旗飄揚戰鼓擂的時刻,他一個大男人,真是無論怎麼說怎麼做都顯得不合適……
大手一下下捋著懷中女孩兒似緞又似紗的發,紀小鄢能感到她的身體依然在僵直。她在抗拒他,抑或她在抗拒所有這一切——這些她不信任的、令她感到厭倦的、還有她想逃離的,所有人,所有事,她都在抗拒。
沒別的法子可以想,他唯有按捺下焦急緩聲解釋著,“一一,我不是要刻意隱瞞妳。之所以用法語告訴Emily,也並非如妳所想的那樣是給殷家兩姐妹留情面——”
聽他言及殷氏兩姐妹,沈一一僵直以外更多出牴觸,不僅雙手成拳用力去捶他,還曲起因崴到不敢落地的右膝蓋試圖頂開他。紀小鄢好笑又好氣,個小丫頭動用武力還上癮了!不過這麼一來她淚倒是止住了。
不費吹灰之力的,紀小鄢一隻大手就捏住她雙腕,另一手則緊摟她腰肢,將她整個人挃得牢牢的。“殷氏重工出現問題,是今年年初的事。當時我繼母找過我,但因我在俄羅斯,實在忙得顧不來,一時也就放下了。大上個月殷家老爺子和我繼母又找我,我答應先看看殷氏的財評再決定,後來出了朵兒超速嚇到妳的事,老實說,我那會兒生氣歸生氣,還是打算能幫就幫幫。及至上個月25號的下午,劉律給了我一份暗訪報告。——那原是我讓劉律去查的,因為我總覺得紅葉突然出事有蹊蹺,怕敵暗我明的以後再生變,沒想到,查來查去竟然是這麼個結果……看到報告,我這才最終答覆不管殷氏的事。答覆的時候,對他們的財評已出來:問題並不是很嚴重,只要有人幫,這一關卡不難過。”
懷中小身體漸有柔軟趨勢,紀小鄢再接再厲愈細緻解釋,“Emily來找我,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也是居居這次欠妥當,竟然就這麼把她帶來了。不過帶來了也好,我正可一次說清楚,既給她知道我不幫的原因,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也給朵兒一點她該受的教訓。可是偏偏那會兒妳也在,我權衡一下才決定用法語,理由絕不是為了偏袒誰,而是我覺得,知曉真相併不能讓妳更快樂。”
鬆開她雙腕,他將她略略自懷裡撐離一點點,雙手捧住她臉頰令她仰首看著他,“難道不是麼?”他問她,“知曉真相後的妳,是釋然了,還是更痛苦?”
好比一個人,原先幹啥啥不行,做啥啥失敗,這個人開始以為是能力的事,繼續努力越挫越勇。忽而有一天,他驀地裡發現,其實這麼多年他之所以一事無成到處碰壁,根本不是他的事兒,是有看不見的敵人在做梗,於是原本的志氣和鬥志,全部轉化為怨氣集中向敵人,他不再有與命搏與天斗的韌勁兒和狠勁兒,滿腦子唯剩復仇洩憤的瘋狂與自暴自棄的頹索。
這樣的例子並不少。或許人的本性本就是如此。看不見兇手時,受害者尚能自認倒黴竭力開導寬慰著自己,一旦兇手活生生杵在眼巴前,誰能不怒不激動?所以即便沈一一平素性子再溫婉,在心理醫生明確告誡過不能再讓她受任何刺激的前提下,紀小鄢也不敢賭。於是斯時斯刻,他以為用法語是萬全之策,卻沒想到,陶陶既聽得懂法語,他的小姑娘,尤能揣摩出人意……
紀小鄢的這一問,明顯觸動了沈一一。是啊,猜出真相後,她固然結結實實給了殷朵兒兩巴掌,但她快樂麼?她又釋然了麼?如果是,為何她在表面的大獲全勝後要失魂落魄地遁走?如果是,此一時她心頭的荒蕪與破敗又如何解釋?
這感覺一點都不好,像高燒過後的虛冷。而心理上的戒備一旦解除了,她的身體自有其意志,不由自主地,她向他靠了靠。那紀小鄢還說啥?趕緊進一步撫慰唄!指腹柔柔拭淨她殘淚,猶嫌不足他又親了親她鼻尖,”小丫頭,相信我,我絕不會眼見著妳被人欺負。剛剛,我一直緊緊站在妳身旁,一旦妳有一點點危險,我絕對第一時間出手護住妳。”
沈一一切了聲,明明是表示不屑,語氣卻隱約著笑,”女孩兒掐架要你一個大男人出手幹什麼?顯著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