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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此人與我等有緣。”
“哦?”
“此人姓伍名挺舉,寧波人氏,書香門第,家道中落,科舉無路,眼下寄身於魯俊逸門下,在茂平谷行學夥計。前番寧波一行,葛荔與他一見鍾情,久未釋懷。”
“五哥講的有緣,不單是這個吧?”
“是哩。聽蒼柱講,此人亦得七弟器重。七弟歷盡滄桑,閱人無數,能得七弟看重之人,定非凡俗之輩。今日觀之,此人身上果現浩然之氣,實乃大器材質,小荔子可託終身矣。”
“阿彌陀佛!”
不無鬱悶地從茂平谷行裡出來,順安無處可去,只好返回錢莊。
順安的屁股尚未落座,老潘衝他叫道:“是曉迪回來了吧?過來一下!”
“師父!”順安小跑過去。
“我這問你個事體。”
“師父請講。”
“聽說伍挺舉是與你一道來的,你倆這又同住一室,你可曉得此人?”
“師父,”順安心裡一緊,“挺舉他……出啥事體了?”
“呵呵呵,”老潘淡淡笑道,“沒有出啥事體,師父不知他是何來路,這想問你個底細。”
“師父,”順安吃不透老潘究底想了解什麼,但略一盤算,覺得告訴他與挺舉的關係也好,遂壓低聲音,“是這樣,我和挺舉真還有點關係。他是我阿哥,我問他姆媽叫姑媽。我聽挺舉說起過他家的事體,他阿爸,也就是我姑父,跟老爺是世交,打小玩大的朋友,與齊伯關係也不錯。別的沒啥了。”
“哦!”老潘恍然悟道。
“師父,”順安小心地賠出個笑,“你忽然問起這個,想必有啥事體,能不能……給弟子稍稍透點兒?”
“真的沒什麼。”老潘輕鬆地笑笑,“昨日推舉商務總會的會員人選,議到茂平谷行時,齊伯推薦挺舉,老爺竟也同意,只有師父覺得不妥。挺舉無論是何來路,名分上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夥計。商會是何等雅緻地方,推個夥計去登大堂,師父擔心讓人把茂字號看扁了,就沒有同意。”
從老潘的協理室出來,順安心裡愈發沉重,悶聲不響地坐在自己案前,兩手抱頭,暗自忖道:阿哥呀阿哥,怪道你鉚足勁兒朝那處破地方鑽,原來是另有機巧哩。
順安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到院子裡,一邊踱步,一邊悶頭思索:同樣是生員,同時進魯家,若論起步,我比他高出不知多少,豈料這情勢突變,此人突然唱出一曲叫板,我該哪能個應腔哩?
正思忖間,一個聲音衝他叫道:“曉迪,師父在不?”
順安打個驚怔,抬頭見是慶澤急急惶惶地走進來,忙道:“在在在,剛剛還在和我談事體哩!”
慶澤沒再說話,一頭鑽進房裡。順安心裡掛牽,緊步跟在後面。
慶澤敲門:“師父?”
“啥事體?”老潘也早聽到聲音了,開啟門道。
“老爺在不?”
老潘皺下眉頭,看向慶澤。
“師父,出事體了。”慶澤急切地說,“是怡和洋行那筆生意,怕是……黃了!馬克劉要我傳話給……老爺!”
老潘長吸一氣,略一思考,扯上慶澤徑到經理房門,連敲兩下,問道:“老爺?”
“進來。”
老潘推門,二人走進。
順安遲疑一下,也跟進去。
“老爺,”慶澤一臉苦相,聲音急切,“馬克劉今朝尋我,說是上次與我們籤的那份合同有點兒小麻煩,那筆生意恐怕得……候些辰光。”
“咦?”老潘驚愕道,“洋人一向尊重合約。合約這都簽了,哪能又出此話哩?”
“我問這話了,”慶澤應道,“馬克劉說,合約上只有洋行蓋章,沒有洋總理簽名,做不得數的。這事體怪他一時疏忽,沒有細審。洋總理今朝複查合約,過問此事,馬克劉才注意到這一疏忽。洋總理生氣,將他呵斥一通,合同也就壓下了。不過,馬克劉說,這筆生意沒問題,一定能做成。馬克劉還說,只要老爺識大體,眼光放遠,怡和洋行有的是生意。不僅是怡和,其他洋行,他也能通,這筆生意不過是個開場。”
俊逸凝起眉頭,朝他擺下手:“曉得了,你們去吧。”
慶澤看下順安,二人一道退出。
俊逸對老潘道:“看明白沒?”
老潘遲疑道:“他放出此話,難道是為商會選舉的事體?”
“是哩。”俊逸點頭。
“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