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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冤家的第一面,譬如夙仇死敵,實在分外眼紅。
被攪了好事的谷奕人原已火盛,眼見自己的一家一當被毀成這般不可復的殘相,心頭更恨,咆哮著掠起躍入包圍圈,半空裡飛腿而出,直踢鬧事者側臉。
彼時,打得興起的宋箋正乘勝自傲得意洋洋,但聽得耳畔呼呼風起,撇頭回望的同時,下意識抬手擋了擋,堪堪接住谷奕人的攻擊。然對方可是不同於之前的蝦兵蟹將,那一腳攜了橫掃千軍的氣勢,雖是受阻,力道不懈,直將宋箋震退出去數步,訝異下急穩身形,頓覺手掌漲麻,疼痛不已。
“你誰呀?”宋箋沒好氣地喝問。
“你親爹!”谷奕人惡聲惡氣回一句,旋即再不多費唇舌,翻掌棲上,招招攻向宋箋胸腹要害。
合該天亡宋箋。饒是他仗著自小跟隨大哥和許稔一道拜了正經的武師學藝,自負拳腳了得罕逢敵手,素日裡蠻橫慣了,偏偏谷奕人也是個從小道上打架混大、無門無派隨性而出的野路子,全部實戰裡得來的經驗,且邪且毒,比之一板一眼的招式套路更難應付。又因谷奕人亡命徒的性子,只攻不守,端得狠絕,實乃宋箋平生未見。一時間心下忐忑,便連出手都猶豫畏縮,起了退避的念頭,氣勢漸弱。
他這一轉念不要緊,那谷奕人豈是善罷甘休的?過招間眼見對手不濟,氣勢大漲,愈加步步緊逼。終於,捉住宋箋著急飛身撲向大門、不管背後門戶大開的的機會,足下疾點兩步趕上,照著宋箋肩頭狠狠一抓,用力帶回來,另一手順勢抄在他腰間,雙臂運勁竟將人掄起來,反手摜趴在地上。可憐宋箋直似個裝滿黃沙的糙布麻袋,落地悶響之餘,還震起了一片塵灰。
明知對手輕易起不來,谷奕人仍抬腳踏在宋箋背上,高高在上唾罵:“你娘地,膽子不小敢砸爺的場子!爺不殺無名鬼,報上你的來路。”
“咳、咳咳——”宋箋狼狽地吐出一口帶血的沙泥,吃力罵道:“呸,死老千,不配知曉老子的名諱!”
“我踩死你!”
谷奕人咬牙切齒狠狠拿足跟碾宋箋的背,疼得他悶哼一聲,再說不出半個字。
“娘希匹!爺這賭坊自上代起立了十年,有錢的無賴的,牛鬼蛇神都見多了,還沒聽哪個瞎眼珠子的敢說爺出老千。光屁股了害臊沒臉見人,早先贏錢的時候怎不見你誇我大方?輸不起,別他媽來賭啊!”
越罵越踩。宋箋直覺後背的骨骼嘎吱作響,彷彿隨時承受不住將要斷裂。更將他胸腔裡的空氣一點一點擠壓出去,憋紅了臉,兩眼充血。
谷奕人尚不解氣,扭頭在手下人臉上迅速掃一眼,氣哼哼問:“賭的啥?欠咱多少?”
立時有小嘍囉捂著一邊被打腫的腮幫子迎上來躬身答道:“回掌櫃的話,推牌九來著。頭先贏的,小子賭爽了,一把壓了身家,統共五萬兩。沒成想,乾坤逆轉,全輸了出來。小子不服,非拿自己一隻手作賭注,要翻本兒。結果還是輸,就急眼兒了。”
“媽的!”谷奕人甩手給了嘍囉一巴掌,打紅了他另半邊面孔,“規矩怎麼訂的?只認錢,不收血注。賭徒的賤命值幾個錢?你贏了他,爺他媽照舊沒錢賺,弄不好還得惹官非。你個沒長腦子的敗家貨,莫不是頭殼讓驢踢啦?!”
“掌櫃的息怒。小的們不是有意把您的囑咐當耳旁風,實在是這小子太橫,說話又氣人。況且,頭前兒他運盛,可把小的們輸慘了,好容易得著個機會殺殺小子的氣焰,小的們就想借著那點兒回頭的運勢,出口氣。左右今兒個撞邪,碰上這麼個混不吝,砸了場子不算,您看看——”嘍囉可憐巴巴地撩起衣衫,肋下赫然青紫一片,“小的這算輕的!最倒黴是跟這小子對坐推牌的六么,生生叫他把胳膊給拗折了,門牙都打斷了。”
順著嘍囉的說言轉眼朝一處牆角望去,果見一半大小子軟軟靠在同僚肩上,面頰腫脹一嘴的血,右胳膊無力搭在身前,懨懨沒得生氣。見此情狀,谷奕人眸光驟冷,抬腳蹬在宋箋肋下將他踢翻過身,伸手拎住他前襟拖起來,另一手正反甩了他兩個大耳光,旋即鬆手,抬腿當胸一記,直將宋箋踹飛出去撞在牆上,落地噴吐出一口鮮血。
“個挨千刀的,六么才十五,你連小孩子都打,我殺了你個天打雷劈的孬貨!”
谷奕人叫罵著欲待再揍,不防底下人左右齊上攔腰抱住,嘴上急急告求:“掌櫃的別動怒,犯不上為這等賤人背上命案。”
“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