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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冷笑道:“我勸丁家姐姐你安分些,蘇府再慈善,也是有臉面的人家,你這般混鬧,撕人的臉,他們一生氣,硬抬了團圓兒過去,他們心中有氣,說不得拿著團圓兒做規矩,你還不能說什麼;再則,你大兒子都傷成那樣了,能不能好都不知道呢,小兒子還小,有多少饑荒要打呢,你就要盤店賣房子的爭臉面的胡鬧。依我說,團圓兒嫁過去,蘇家就是不給不給,團圓兒多少也還能幫襯著家裡些,你自己想清楚罷,別一顆心都叫糊塗油脂蒙了。”說了,將桌上東西胡亂一卷,往王氏懷裡一塞,把她推到門外,將門一閂,不再理她。
王氏來時的一團盛氣被崔氏這一番連嚇帶拉,早丟到了爪哇國,只得抱著東西回家,大郎同朱大娘正急,見王氏回來,方放了心,又問她去哪了,王氏只不理,只管到了團圓兒房中,關了門同女兒說了許久話,中間只有團圓兒開門出來,叫新買小丫鬟鈴兒去燒水來給奶奶洗臉。
朱大娘深知自己這個媳婦,眼皮子淺,心眼兒窄,不知會和團圓兒渾說些什麼,怕教壞了,本欲和團圓兒說下規矩,又知道自己這個孫女,自為是有來歷的,自高自大慣了,很聽不進好話,只得暗自憂心。
卻說過了幾日,金大奶奶便著管家丁貴喊了崔氏去,商議抬人的日子。崔氏叫王氏那天一鬧,心裡也是懷恨,她只為把團圓兒說給蘇員外做妾,那是抬舉了團圓兒,若團圓兒得寵,丁家一門都有好處,便認作王氏恩將仇報,為著自己的謝媒銀,倒不至於攪黃了這門親,卻也不想叫王氏好過,見了金大奶奶,問了好,又翻了黃曆,擇定了五日後抬人,商議既定,崔氏便道:“奶奶,妾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金大奶奶便道:“崔娘子請說。”崔氏便道:“團圓兒那個大哥,同府上做了親之後,就以為自己是舅老爺了,為了幾文油錢,就將人的頭也打破了。”金大奶奶聽了這話,嘆道:“怎麼這樣強橫,那人傷得如何?”崔氏道:“回奶奶話,那人的舅舅是做保正的,也是知禮守法的人,被告在了衙門裡,叫縣官老爺打了八十板子,如今趴著不能動,也怪可憐的。”
金大奶奶嘆道:“我們如今也算半個親戚了,竟不知道這事,倒是失禮。”說了吩咐喊管家進來,叫送一斤參苓補藥,並麝香虎骨等活血化瘀的恩物到丁家去,又說:“你說與丁家奶奶知道,是我知道晚了,並不是我眼中無人,郎中開出的藥,若是家中難以支援,只管到家裡的藥鋪上取,不要見外,都是親戚。”
崔氏點頭嘆道:“奶奶果然是最聖明賢德的,只是團圓兒她娘是個不知道規矩沒進退的人,這會子同府上做了親,便自以為了不得了,逢人誇耀,說是蘇員外也得稱她一聲岳母。奶奶再這樣客氣,她更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說了,便偷眼覷看金大奶奶臉色,金大奶奶只是略略皺眉,笑道:“崔娘子你且放心,丁家奶奶不過上了年紀,有些糊塗罷了。我也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說話間瞅了眼身旁的丫鬟,一個喚作秋月因笑道:“若是崔娘子沒旁的事,就請回吧,我們奶奶這幾日身上不好,大夫吩咐要多歇歇,別勞累著。”崔氏只得應了,退了出去。
秋月見她走了,便笑道:“這崔娘子倒是刁滑,想是那丁家奶奶得罪她了,跑到這裡下眼藥呢,也太小瞧我們奶奶了。”金大奶奶笑道:“叫她這一鬧,我倒真乏了。”秋月同冬竹忙過來扶著金大奶奶往後頭去了。
卻說蘇貴依著金大奶奶吩咐,將參苓,麝香,虎骨等物送到了丁家,並轉述了金大奶奶的話。丁氏一門幾時見過這樣貴重的藥材,王氏本來一肚子的委屈叫這一堆好東西,並那番話說得煙消雲散,不住口地稱頌金大奶奶賢德,又說要上門拜謝等語,又留蘇貴吃茶。蘇貴推道:“我們奶奶說了,親戚們互為照料是應該的,不敢當一個謝字。再過五日就是吉日,要迎姨娘過門的,府上必定事多,我家奶奶也等著我回話,不敢久留。”王氏同大郎千恩萬謝送出了門,連團圓兒同朱大娘知道了也感欣慰,自此一家子歡歡喜喜數著日子等蘇府來接團圓兒過門。
入門 圓房
卻說十八日是吉日,十六日上,金奶奶因想著丁家寒微,沒什麼妝奩,怕新人上轎的時候寒磣叫人笑話,便著管家送了一副妝奩來,內有如意雲紋赤金簪子一對,鑲翠耳墜子一副,赤金龍鳳鐲子一副,兩隻戒指,一隻赤金,一隻鑲綠松石,又有緋紅閃金繡吉祥紋緞襖一件,石榴紅百褶羅裙一條,天青繡鴛鴦蔽膝一條。四鄰見了無不稱頌金大奶奶賢德無雙,蘇府辦事周到體貼,便是團圓兒見了,心上也自喜歡,只是惋惜顏色不是正紅。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