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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憐疼妹妹受了欺負,面上卻溫和撫慰,怕話說多了她會哭。
“是,四哥。”鸞枝卻不哭,咬著下唇忿忿地凝了老太太一眼。見老太太臉色發黑、手腕兒抖得不成樣子,嘴邊卻蠕著笑,分明想要討好自己,偏拭著眼角對她涼涼一笑。
沒門兒。太晚了。
忍了太久,從生孩子那天一直忍耐到現在,終於得見天日!
把包裹交給四王爺府帶來的奴婢,再把空寥寥的竹嵐院回頭看一看。才住了一年的院子,卻好似歷經了一輩子,哭過恨過逃過卻也愛過,看這個角落是她和沈硯青置氣的背影,看那個角落又是他將她抵在桌前纏綿撫…弄……她曾那麼的迷戀過他,以至於連鳳蕭的山盟海誓都狠心拋卻。現在卻要走了,也不知道今後還回來不回來。興許不回吧,沒有勇氣再霾進這座陰森的老宅。
鸞枝要帶春畫走,把梨香留下來照顧沈硯青。
梨香哭著不肯鬆手:“二奶奶可是怪我先前給老太太打小報告?二奶奶千萬別怪奴婢,別拋下奴婢一個人不管…”
鸞枝安撫她:“你就算不說,老太太也還是會知道。在這個宅子裡,誰的心又能由得了自己。二爺喜靜,你留下來照顧他正合適。”
一尾軟轎抬來,鎏金敞篷,特質的嬰兒小籃,比沈家的竹抬小轎不知要精貴多少倍。
兩側是婢女,一長串,妝容華貴,只把新主子恭敬攙扶。
男僕叫一聲‘起——’,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往大門口方向出去。
“吱嘎——”
一條窄巷幽幽,那轎子過境之處,姨娘們紛紛從院子裡探身出來。晨間灰濛光影下,只見那母子三人風光而去,吱呀吱呀,背影怎生的那般不真實?
今兒個唱的是什麼戲,一個小姨太太怎麼就當上了皇親貴族?那四皇子深得皇上器重,他日榮登大寶,她可不就變成了郡主?……嘖,像一個傳說。
聽故事呢!
咋著舌兒唏噓感慨:“這女人,好命!常人和她比不上。”
一個兩個三個,忍不住揩著帕子尾隨過去。心裡頭竟然也覺得解氣。好在從前也沒把她得罪。
“阿呃~”元寶頭一回坐轎子,晃晃悠悠,好新奇。在軟褥裡蠕著胳膊,想要把瞌睡的小姐姐叫醒。姐姐哭累了,睡得正沉呢,他便一個人吐著舌頭自得其樂。
那軟綿綿的稚嫩嗓音,只聽得老太太心裡頭割肉一般的疼,氣都快呼吸不上來了,斷魂斷腸!
曉得鸞枝心狠,輕易不好哄弄,只得巴巴求她:“鸞枝啊,家裡頭心心念念著給你抬舉呢,你怎麼說走就走了?……你這一走幾時能夠回來?硯青那麼疼你,只怕不能把你當娘娘一樣供著,你就捨得把他拋下不要了?小寶如意還小,他們也不能沒有爹,你不能這麼自私心狠……我老太太年紀恁大,再是多看不了幾年,就算後來有過不對,從前也不是沒有對你好過,你突然這麼冒出來這麼個四哥,這是活活逼我一條老命啊哈……”
戲臺上的假面不如人間故事好看,後院一眾的客人太太們紛紛湧了出來,圍攏成一團,竊竊私語。老太太怕家醜傳出去丟人,不敢把話說的太直白;又怕鸞枝這一走,沈家就算是徹底把皇家人得罪。旦一得罪,以後生意還怎麼做?都沒人敢再和自個做生意嘍!……不行不行,豁出去一張老臉也得把她留下!
只是拄著柺杖攔在路上不讓走,捶胸頓足,示著老淚斑駁,想要搏輿論的同情。
這時候了還在怪自己不對嚒?卻忘了她先前到底把自己如何逼迫……罷了罷了,一報還一報。
鸞枝卻在轎子上不肯下來:“四哥喜歡低調,我也不好將他身份四處招搖……畢竟是破落人家出身,傳出去了怕他面子上不好看。說狠心什麼的,再沒有比一生下來就把人孩子抱走更狠了。若不是如意命中有福,只怕元寶兒現在還不知要去哪裡找姐姐呢……老太太和二爺這一年來對鸞枝的照顧,鸞枝心領了,有空請老太太去京城玩。”
心中悶痛,千萬滋味道不出。
是心狠了,心狠也是被逼出來的。沒有耐心了,她也不想讓姐弟倆從小在這裡成長,將來刻出來一身陳腐的味道。出門上了馬車,心中念著快走,怕再多耗上半刻,沈硯青提前回來。
狠婦啊——!都這麼低三下四求你了,你還給臉不要?你這是要把我老太太活活往死路上逼,是與不是!
一輩子風光八面,從來在外名聲都是‘寬愛仁慈’,幾時在人前有過醜態?今天把惡婆名聲傳出去,日後哪裡還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