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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妄語,孃親實乃晉城沈氏的長房嫡女,本名喚作容晚,而非單單一個晚字……”
宦娘卻並不訝異,平靜道:“我早就猜出孃親出身不凡。若是柴門小戶的逃家女子,如何會有這樣貴重的嫁妝?平日裡的舉止亦與其餘婦人大為不同,著實令女兒生疑。”
沈晚嘆了口氣,道:“當年被奸人所騙,他們裡合外應,哄著我帶著嫁妝與人夜奔。後來你所見著的首飾珠寶,連我當年嫁妝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她微微苦笑,隨即道,“這奸人之一,便是你的生身父親,榮昌長公主的駙馬爺,徐世韋。”
沈晚是個柔弱性子,年少時養在閨中,足不出戶,見識尚淺。那時的她早已與京都裴氏的嫡子定了親事,只是卻誤信庶妹沈容簪所言,以為父親是為了結交名門才定的親事。庶妹說那嫡子樣貌淺陋,性情粗鄙,她皆信以為真,為此愁苦不堪。
後來沈晚與庶妹上元節一同賞燈,意外結識了當時尚是寒門書生的徐世韋。她以為是天賜良緣,斷然未曾想過徐世韋是刻意接近,步步謀之。
她與徐世韋夜奔,將偷偷帶出的嫁妝銀錢拿了大半給徐世韋。徐世韋口上說這是為了拜謁名門大夫,必須用銀錢打點,等他日後出息了,必會一分不差地償還。直到徐世韋為人舉薦,入朝為官,甚至娶了皇后所出的長公主,沈晚才終於看清——她打定主意要託付終身的良人,卻原來是隻劍戟森森的中山狼!
沈晚失了清白,懷了孩子,孑然一身,由名門嫡女變為失貞賤婦,心中悔痛。她自覺無顏重回沈家,便隱姓埋名,居於杏花巷,獨自撫養女兒。
宦娘聽了這故事,暗恨孃親不爭氣,卻仍是不忍也不能苛責孃親。她笑了笑,起身邊給孃親換膏藥,邊在心裡重重記下了徐世韋與那沈容簪的名字。眼下雖報仇無門,可也該記得仇人的名字才是。有朝一日得了契機,必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第6章 纏足
第六章
風雨不休,接連十日。這十日裡,李績亦不曾回府過。雖然風雨的勢頭稍減,雹子也不下了,天光稍亮,但外面的情況似乎愈發兇險。
幸而有宦娘悉心照料,康嫂子從旁安慰,李老太太的狀況倒還不錯。她每日裡與康嫂子、兒子李康等一同玩一種名喚做“葉子戲”的博戲,當真是個樂觀人兒,真應了她之前說的“管他外面出了什麼事兒,天塌了還有高個兒頂著呢”。
宦娘自小時起,便很少接觸這些消遣之物。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她學寫字是為了代巷中商賈寫信賺錢,她學演算法是為了看賬算收支,窮愁潦倒,哪裡有時間似其他女兒一般打桃射柳,賞月撲蝶?是以宦娘並不曾加入李老太太等人,而是在旁幫著照看康嫂子的兒子。
康嫂子有一女一兒,幸而皆不曾遺傳了李康的天生痴愚,俱是聰明伶俐。大女兒採芸跟個男孩兒似的,活蹦亂跳,一刻也不能安靜,此時則與大人一起玩牌,嚷嚷個不停。小兒子李凌昌方才八歲,承繼了爹孃的長處,端是個俊俏小兒郎,只是他也不是個能安靜的孩子,雖腦瓜靈光,卻在桌前做不久。
這不,才在桌前學了一炷香的時間,李凌昌便擱了筆,將毛筆桿子抵在唇邊,向著在旁練字的宦娘說道:“宦姐姐,如今外面那麼亂,我擱這兒看書習字,真是丁點兒用處也沒有。人家說了,‘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想像小叔叔那般,一身拳腳,打怪除妖,那才有用呢!”
宦娘對著他柔柔一笑,知他學的煩躁了,便起身從旁端了點心來。李凌昌眼睛一亮,抬手去拿點心吃,隨即便聽得宦娘說道:“你若是想學拳腳,一會兒將這文章背完了,可以去尋王毅、鄭甲兩位叔伯,讓他們給你指點指點。只是這有用無用的話,可不能再說了。武能威敵,而文亦有它的用處。”
李凌昌吃著點心,口齒不清地說道:“文有什麼用處?雖說大家都高看讀書人一眼,可是當下入仕需要靠裙帶關係,靠銀錢打點,靠貴人舉薦,讀書有什麼用?大家瞧不起商戶,看不起武夫,可是他們都比讀書人過得好!”
宦娘反問道:“你想不想改變這現狀?”
李凌昌想了想,重重地點了點頭,仰頭道:“我想!我想讓大家看得起我叔叔,看得起我爹孃!”
宦娘摸了摸他的頭,“就好像面前有個泥人兒,你看不慣它的樣子,想改變它。一拳打碎的話便只是打碎,若要將它塑成你喜歡的樣子,便要下功夫去琢磨了。同理而言,想要改變現狀,那就非讀書不可。有人讀書讀成了道學先生,死學究一個,可有的人卻能夠學以致用,經世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