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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但一進涅盤爐,看遍了壁畫上生離死別,沒有自己心愛的人,沒有可以心愛的人,孤孤單單的遊走世間,便覺得當神也不是甚麼好事。若是可以,她好希望自己和謝曜便是壁中畫梁雙燕,比翼而飛,無拘無束。
天書心中一痛,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但她手背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皺紋,讓她忍不住的顫抖。天書忽然發現自己連咽口唾沫的動作都做不到,不知是太乾,還是太累。她堅持不住了,她好痛苦,好不捨,但能在火海中堅持這般久,本來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承受,默默地……死去。
她可否為此自豪?
“日月替換,東昇西落,常人道……它們日夜分隔,永不能相聚,但卻忘了傍晚、黎明,在最高的山峰上,仍可以看到日月同在。”
穹頂最後一幅畫上,只有一個太陽,一個月亮,但天書卻愣是將它們編出一個完整的故事,是日月相愛的故事。
天書虛弱的將頭靠在謝曜背上,淚光與火光廝磨,喑啞笑道:“……就好比,我與你同在。”
她將要閉上雙眼的那一霎那,彷彿看到三根金針從謝曜身上分離,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但想睜開仔仔細細看一眼,卻連眼皮也抬不起。朦朧中,似乎有人將她緊緊抱住,顫抖的、珍重的,衝破悶熱炙烤的火海地獄,重返人間。
這是謝曜度過最漫長的一段人生,不知道是從甚麼時候開始,有人在他耳邊細語呢喃,講述一個個簡單卻有趣的故事。他明明緊閉著眼,卻好似能看見穹頂的每一幅字畫,周圍是殘酷的炙烤,但總有一股清涼將他的心包裹,腦海中似乎連起某些片段,這些片段愈來愈多,林林總總彙集在一起,交織成一段滿懷愛意的回憶。他開始細細聆聽每一個故事,思考每一個故事中的哲理,這裡沒有武學,沒有內功,只有不斷的摸索和追尋人生。當他聽到日月也會消亡的那刻,腦子裡似乎明白了甚麼,丹田處聚集一股混沌,非內力也非真氣,介於二者之間卻高於二者,謝曜漸漸感覺周身被烈火的炙烤,他不由自主便調出這股混沌氣流,遊走全身經脈,氣流過處彷彿將損傷之處一一修復,更勝從前,當混沌之氣衝破穴道,用來壓制的金針盡數脫離。
睜開雙眼,眸底一片清明,他本以為視野一片豁然開朗,卻不料只有熊熊的烈火,和倒在身側蒼而白虛弱的天書。
謝曜短暫的遲鈍後,想起腦海中那無數片段,瞬間明白一切。他從來沒有忘記天書是多麼畏懼火焰,想也不想將她護在懷中,焦急之下,一拳砸穿穹頂,破爐而出。
這四十九日中,法玄和本玄兩位大師幾乎日夜不休,一直在涅盤爐下徘徊。子時剛過,便讓人乾淨潑水滅火,但一群人還未將水桶提起,涅盤爐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但見沖天耀眼的火光照亮黑夜,謝曜橫抱天書,從三丈高的爐頂飛身躍下,當真如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這一切僅是電光火石,本玄率先回神,沒想到……沒想到當真有人能從涅盤爐中經過四十九日活著走出。這不僅是驚喜,更是欣慰,幾百年的涅盤爐,在這刻終於沒有辜負它的名字。
四周沙彌亦是辛辛苦苦一個多月,見得謝曜存活,無不歡欣鼓舞,大聲叫好。本玄和法玄欣喜上前,正欲和謝曜談話,但見謝曜懷中那名女子,露出的肌膚盡為皺皮焦黃,那張原本沉魚落雁的絕色容貌,此時竟如羅剎厲鬼般可怖。
見此景象,本、法二人竟難說出話來。
只有謝曜知道怎麼回事,只有他知道。
“……天書?天書,是我啊。”謝曜輕輕撫摸她粗糲的臉,便如她多次撫他一樣。
天書好半晌,才從他懷中幽幽轉醒,她笑著問:“是……是謝瘋子,還是謝傻子?”
“你想要瘋子還是傻子?喜歡哪個,我就是哪個。”謝曜笑著反問,他的表情是那樣從容,只有緊緊攥住天書衣角的右手,暴露他此刻是多麼膽戰心驚的害怕。
天書“撲哧”一笑,說:“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她從來不喜歡繞彎子,作為天書,她無比了解自己的情況。能在火海中為謝曜做這麼多事,便是她拼著一顆不肯放棄的心,如今看到謝曜完好無缺,那被火炙烤後的傷便摧枯拉朽湧來,將她的生命一點一點埋沒。
縱然如此,天書也要摸索著去把謝曜的脈搏,感到指尖傳來的溫度和有力的跳動,她不禁由衷而笑。
“謝瘋子,我……我要死啦。”
天書本是笑著說出這句話,可當話音落下,自己鼻尖一酸,淚珠也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