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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留下別動。”
“然後她就帶著人走了。”
“然後你就這麼死心塌地的在她手下做事了?”紀千羽冷眼看他半晌,語聲寡淡地問。嚴屹樂了一下,出乎她意料地搖了搖頭:“這世上的事兒,哪有那麼多想當然啊。”
“馥姐當晚是放過我了,然後隔天我就發現,我那個老大手底下這一帶的地盤都被挑了,就剩下帝凱完好無損。他肯定就得懷疑我,不光懷疑,他直接打斷了我一條腿,毒打一頓後叫幾個人把我扔了出去。”
“我原本日子過得好好的,自從遇見馥姐之後一切都變樣了,我那個時候對她真是深仇大恨,何去何從也不知道,結果機緣巧合之下,還是被她收留了。”
“我自己別不過來那個勁,還是挺恨她的。結果後來她知道了這事兒,跟我說總有一天會給我補償回來。我那時候還不信,結果她走的時候,手底下的人裡我算是不起眼的那批,結果她留下的這些地方,一股腦全給了我。”
“說了這麼半天……”嚴屹又牛飲了幾口紅酒,放下杯問她,“我倒是一直忘了問,你這些年對你媽媽瞭解多少,你家裡有人跟你提過她嗎?”
“沒有。”紀千羽搖了搖頭,雙臂交環在胸前,靠坐在沙發上,並不看他,視線落在天花板柔和的壁燈上,盯著淺白色的光暈,彷彿突然對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在溫斯特家算是個人人諱莫如深的名字,聲音照片一概沒有,我那個繼母住在她住過的房間裡,要不是當時我已經記事,恐怕根本不會知道她這個人。”
“那就是不瞭解她了?”嚴屹笑笑,慢慢搖了搖頭。
“這麼看我大概比你瞭解她,想跟你說的也就是這些你不知道的事。馥姐當年一個人頂著追殺艱難地到這裡來,之後雖然坐穩了這片黑色地帶的頭一把交椅,不過一個漂亮女人,就算再狠再冷厲,照樣會惹來不少莫名其妙的非議,只是看起來風光,處境並不能算好。”
“她雖然手段鐵腕,不過空降過來,根基不穩,之後被下面的人背叛反挑上來過三次,最後一次才徹底收拾服帖,但大概也是真的累了,把這裡交給我,自己一個人走了。來也是一個人來,走也是一個人走,我最開始沒騙你,是真的只知道她的大致去向,不知道具體地址,後來還是機緣巧合順著查過去的,聽說她現在過得很平靜很幸福,這樣就挺好。”
紀千羽的視線始終定定地落在天花板朦朧的壁燈上面,睜著眼睛,沒有表情,對嚴屹嘮嘮叨叨說的一串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也像把一切都聽進了心裡。嚴屹卻沒有完,還在對著她辛辛苦苦地繼續,聲音順著寂靜的空氣飄進她的耳朵裡。
“接下來的事我也就只是聽說了。聽說馥姐原先家裡就是這條道上的,但後來愛上了個外國人,家裡不同意,破釜沉舟地和他遠走高飛到了個陌生的國度。後來她回來,自家也敗了——我們這道根基不穩,培養起來不容易,敗落總是很快的。也就相當於無家可歸了吧,結果她自己還是硬生生地走過來了。她這半輩子對錯不論,敢愛敢恨,應該是當得起的。”
“我比你大了不少,斗膽叫你一聲丫頭。”儘管紀千羽的眼神沒有朝她看來,嚴屹依然朝她笑笑,“千羽丫頭,我知道你過得也挺苦,但希望你別怪她。她的路走得艱難嶙峋,你們兩個太像了,太容易互相刺傷。但是你想想,你這麼多年執著地找她,也是因為在你們有限的相處時間裡,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對你全心全意的好過吧?”
這句話說完,他也就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嚴屹住了口,依然覺得有些氣悶,抬起杯將酒瓶裡的酒都倒進高腳杯裡,而後一飲而盡。他屏氣凝神地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聽到紀千羽的回應,忍不住稍覺忐忑地向她瞟了好幾眼。紀千羽仰頭盯著天花板上的裝飾,良久後終於慢慢低下頭來,看了他一眼。
嚴屹的心裡瞬間一涼。
這眼神太過雲淡風輕也太過波瀾不驚,沒有半點他希望看到的觸動與思索,完全不像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的樣子。嚴屹心中微冷,紀千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終於慢慢開口。
“所以呢?”她問。
什麼所以?嚴屹一怔,不明就裡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意思。紀千羽閉了閉眼,唇畔勾出一抹笑,眼中像是含著遙遠的未化的雪,清醒得近乎冷漠。
“所以呢?”她又重複了一遍,輕聲道,“紀秋馥有苦衷,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有見了我依然當我是恥辱的理由。她活得不容易,我不能怪她,一切都必然向這個方向前行,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