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與當事人講明,何況畫已經被人破壞劃花,就更沒法直接說出來了。紀千羽咬著筷子,只是皺皺鼻子,輕描淡寫地笑笑。
“那一副比較特殊。”
她不著痕跡地一筆帶過,非常誠實地指指客廳那一副充斥著狂亂線條與瘋狂配色的表現主義新作:“我其實本來就比較擅長畫這種,可能我內心深處比較是這種人……”
“這是什麼邏輯,我彈貝多芬我就是貝多芬那樣的人了嗎?”傅遇風好笑地看她一眼,明顯對她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感到無可奈何。但紀千羽的態度是傳達過來了的,他想了想,轉而問紀千羽,“那你介意休息時間聽點別的嗎?”
不介意啊,紀千羽連忙搖頭,隨後就發現傅遇風非常有行動力地當晚就開啟了琴房門,她在畫畫間隙鬆口氣摘下耳機的時候,總能聽到或柔和舒緩或輕快活潑的各種圓舞曲、進行曲、小夜曲……
統一簡稱為心靈雞湯。
對於這樣的行為,紀千羽交織著好笑又感動的情緒,心裡又記下了傅遇風的一份好。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杆判別的標尺,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每個人都自己心裡有數。
紀千羽不光有數,行事還十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從遇見傅遇風伊始,就在心裡記下了傅遇風一個大大的人情,後來這份好越記越多,從未扣除過一星半點。
她清楚自己喜歡傅遇風,以前心裡還總覺得這種喜歡自己有能力控制,現在一分一分好地數過來,才發現這種喜歡已經潤物細無聲地根深蒂固,再也割捨不斷。
畢竟他是個這麼容易被人喜歡上的人,你和他多相處一份,就又會發現一點佐證。
這些音樂讓她平穩地度過兩天兩夜,在完成表現主義狂亂的線條中沒有影響心情,也沒有迷失自我。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結束一天的創作倦極而眠,琴房的燈卻總是依舊亮著。
她在某一個凌晨三點多突然醒來,茫然地枯坐了一會兒下了床,悄無聲息地來到琴房外面,將門悄無聲息地拉開一道小逢,無聲地向內看去。
琴房的天花板上是盞普通的吊燈,光線慘白而冷靜,明晃晃地在鋼琴上映出淡漠的冷光。
傅遇風正在彈的卻完全不是這樣冷靜如冰的曲子,李斯特的《鍾》節奏快速鮮明,他的手在鋼琴上密集有力地跳動,喧雜如同次第奏鳴的鼓點。一陣快速的嗡鳴過後,傅遇風重重按下一個琴鍵,紀千羽的心也隨之劇烈的動了一下。
他這一拍沒有跟上。
對於一個鋼琴家來說,漏彈一拍雖然罕見,但並非無法補救。他可以不動聲色地將這一拍忽略過去,也可以將錯就錯,即興彈上一段華彩,錄製結束之後還能被樂迷當做難得的彩蛋收藏。
傅遇風之前也能做到這些,但是現在,他的手跟不上了。
何況這一拍的錯失本身也絕非他的無心之失,是他竭盡全力的在談,最終還是滯澀地沒能跟上。
像是那一次紀千羽聽到的無聲的拉三那樣,這一拍之後,演奏漸漸就開始整個脫離控制。上一次無聲中見到這樣的情景已經讓人覺得揪心,而這一次,他的手在鋼琴上快速地躍動,樂音卻由動聽漸漸變得刺耳,逐漸幻化成一種尖銳的利刃,將所有柔軟都刺穿到鮮血淋漓。
傅遇風十指並下,重重按下鋼琴十數個黑白鍵,斯坦威在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劇烈哀鳴之後,在嗡聲中安靜下來。
紀千羽閉上眼睛,一瞬間只覺不忍心再看。
傅遇風依舊脊背筆挺地坐在鋼琴面前,長久的沉默之後,手重新放回到鋼琴上面,輕輕按了下去。
這一次他彈的是《神秘園之歌》,舒緩音樂的包裹之下,彷彿剛才的燥鬱都不復存在。他坐在鋼琴面前,彈的安靜又溫柔,卻彷彿從指尖傾瀉出了滿天滿地悲傷的湖水。紀千羽在門外無聲地聽完了這一首,輕輕關上了門。
他現在不需要外人打擾,這些事情他不曾說過,但她都知道。
截稿的最後期限,是個日光稀薄的冬日晴天。
太陽掛在灰白色的天空中,顯得沒精打采有氣無力,紀千羽揹著畫來到學校,來到老教授的辦公室門外時,發現辦公室裡除了老教授之外,還有另一個人站著。
她無聲地揚了下眉,站在門口,在敞開的門上敲了兩下。辦公室裡的兩個人同時轉頭朝她看來,姚雨菱的眼神不易察覺地暗了暗,老教授臉上則浮現出明顯的喜色,招手讓她進來。
“看這樣子是畫完了?”教授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落在她的畫夾上,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