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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招牌投射出斑斕的絢色,映進眼底時如同蘊進了所有的光彩。紀千羽昂著頭執拗地看了年輕男人一會兒,艱難地從自己包裡翻出了一根素描鉛筆。
“給我留個聯絡方式,等我手頭寬裕些時就還你。”
在她毫不妥協的姿態中,鋼琴手最終接過了鉛筆,在她一直拿著的信封上寫了一串號碼。他垂下眼睛時眼睫的陰影淺淺地打在眼底,像是帶著數不清的孤寂與無可奈何,安靜到一個細微的顫動打擾都突兀得驚心動魄。
紀千羽遲來地感到一絲不妥,這樣量化別人的好意似乎不怎麼好,於是搜腸刮肚地想要講話補救,一著急中文說得都不大利落。
“誒,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恩,怎麼說……”
“恩,我知道。”好在對方很快禮貌地截住了她艱難的表述,寫完後將短短的筆頭一併放進信封裡,仔細地封好口重新遞給她,“不用著急,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如果它能幫上你一點忙,那就比我帶回去來得有意義。”
土豪的邏輯。紀千羽暗自嘀咕一聲,收起信封時瞥見信封上只有一串數字,簡簡單單地羅列在那裡,多餘的筆畫一個都沒有,更別提名字。她盯著信封看了兩秒,抬頭看了挺拔俊秀的男人一眼。
“你不是隨便寫了個電話應付搪塞我吧?”她狐疑地問。
“不是。”鋼琴手搖了搖頭,轉頭看著傘外厚重的雨幕,神色平靜淡泊。
“雖然的確抱著饋贈的心思。”他說,雨絲將黑眸中也映出一片溫柔的淅淅瀝瀝,“但我尊重這樣高貴的驕傲。”
紀千羽聞言微怔,這一次看了他很久。
“謝謝。”
她只低聲說了這麼一句,中文說得又輕又疾,卻莫名篤定對方一定聽得到,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撐著傘轉過頭來看她,視線在她的畫板上停留片刻。
“下一個街口有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他說,將傘向她的畫板方向稍稍傾斜一些,“我送你去那裡,無論是買傘還是打車,都相對方便一些。”
豪華會所附近的便利店,一把雨傘信封裡的錢就能少一半。不過當然要比站在這裡來得好,紀千羽也承他這份情,道謝後跟上他的腳步,一起向街口的方向走,踏著一路模糊的光暈前行。
黑夜與白晝交匯的時間,彷彿世界都在綿密的雨聲中安靜下來。路燈漸次熄滅,他們並肩前行,中間禮貌地隔了一臂寬。從紀千羽的角度,眼角餘光正好能看見男人乾淨的下巴,下頜線條格外好看,勾出一張弧度優美的臉,像是畫紙上恰到好處的留白。
雖然算是無心,但這麼暗中看著人家終歸不好。紀千羽刻意地轉開視線,看著越來越接近的便利店招牌,已經在醞釀道別的謝辭。一輛車在雨中劃開兩道飛濺的積水,在便利店門口停下,距離他們不過幾米遠。身材窈窕的女人從車裡下來,她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臉色猛地一變。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敏銳地察覺到她神情的變化,眸光微動,朝她看了過來。
“認識的人。”紀千羽咬了下唇,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一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於是又補充一句,“不太喜歡的那種。”
男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禮貌地沒有詢問,也沒有打擾。
但這個時候光不打擾也不太行,或許是他們的眼神太過專注灼灼,下車的女入若有所覺般頓了頓,緩慢地做出了個似乎要回頭的動作。紀千羽頓時一急,想要轉身避開視線,然而她的畫板比她還寬,對方一定認得出來。
情急之下,紀千羽一咬牙,以一個艱難的姿勢將畫板繞到鋼琴手身後藏起來,雙手抱著畫板。她的胳膊沒有那麼長,繞過一個成年男人之後幾乎合不住畫板,整個人都突然擠到了男人懷中。對方顯然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被她抱住時整個人都驟然僵硬住,不知道是因為嚇了一跳,還是極不習慣旁人的肢體接觸。
“對不起……麻煩幫我個忙。”紀千羽低聲說,在雨聲中只有彼此可聞。她有些緊張地抱著自己的畫板,貼在年輕男人的風衣釦子上,心因高度緊張跳得飛快。
好在對方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了,紀千羽極度尷尬之餘還不忘自我安慰,不然她今天真是恩將仇報到家了,這麼不是東西,自己都想錘自己兩下。
傅遇風撐著傘,在紀千羽看不到的角度眼中滿是驚愕,與逐漸不受控制升騰而起的煩躁和焦慮。努力壓下生理上尖銳的不適,他看向正對面的便利店,濃妝豔抹的女人果然正回頭向這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