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4頁)
打倒一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如說是他自己求生意志夠頑強。
儀器上那一線懸命的曲線,最終還是像溪流撞上攔路岩石一般,掀起浪花,一波緊跟著一波。
醫藥費可以由醫院墊付,孩子的父母卻不能不找。
這裡,畢竟不是孤兒院。
第一次手術結束之後,江儼然恢復得不錯。新來量體溫的護士誤將他認作了女孩,笑嘻嘻地給他取了“貝貝”的暱稱,漸漸地,就流傳開了。
江儼然不知道是真不記得了,還是不願意提起,也跟著預設了這個稱呼。
每當有穿著白衣的醫生或護士走近,便用渴望地眼睛盯著不放。
江其儒的老師便是他的主刀醫生,每天查床都跟在後面,偶爾還幫著換個藥什麼的。
受到孩子眼神關注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多。
被這樣的眼睛注視著,誰能不心軟呢?
——事實上,誰也沒有江其儒心軟。
他不但跟大家一起捐了款,最後,還把人直接帶回了家,當兒子養了起來。
要說後悔,江其儒其實並不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
可孩子還那麼小,烏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過來——那點動搖和妥協,很快也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
江儼然把車子倒了出來,後視鏡裡仍舊隱約可見養父模糊的人影。
他抿了下嘴唇,調頭駛向車庫出口——愈是往上,光線就越明亮。
而他人生裡的所有光亮,都是從遇上了這家醫院,遇上了江其儒開始的——他其實是一個記仇的人,他至今還對拋棄他的家庭存有怨恨。
甚至年幼記不清臉,回憶不起親身父母的模樣,都阻止不了這股怨憤。
但眼前叫江儼然更加惶恐的,是江其儒越來越大的年齡——他是真的老了,背脊不再如童年時候那樣挺拔,頭髮不染色就能看到不少白髮……
他的生活伴侶,自從第一段婚姻結束之後,便只剩下了他江儼然一個人。
江儼然握緊了方向盤,自己虧欠養父的,實在太多了。
暗戀一個人的滋味,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所有的感情,在開始之初,不過是一個“放不下”。
江儼然自記事起,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會不會死”、“父母會不會不要自己”這兩件關乎生存的頭等大事。
馬斯洛把衣食住行這些生理需求放在了需求的最底層,並將其定義為關乎生命。
而對年幼的江儼然來說,他什麼理論都不懂,卻明白這兩條滿足任意一條,自己都極有可能一命嗚呼。
厄運並不因為人的主觀意志而改變,該來的噩夢還是到來了。
幸運的是,江儼然被遺棄在了急救床上——他在那一片白色裡醒來,初時只看到長得幾乎完全一樣的,戴著口罩的男男女女。
後來才,開始從一雙雙不同的眼睛間辨認出區別。
他的“放不下”又開始轉化為父母得知自己被救回,會不會回頭來找?
這麼多人在搶救他,是不是需要回報?
江其儒那時候還只是個連處方權都還沒拿到的小小實習醫生,每次看到孩子茫然又那試圖抓住什麼的眼神,就覺得自己像是在被感召。
決定收(和諧)養(和諧)孩(和諧)子的那天,江其儒跟新婚妻子在新婚房裡坐了好幾個小時。
最後還是妻子妥協說:“既然那孩子這麼可憐,你帶他回來吧。”
妻子是江其儒自己選的,雖然不是初戀,但也是真心相愛才喜歡上的。兩人一般的年紀,一般的進出實驗室,最後一起走入了婚姻殿堂。
收養江儼然之後,江其儒更是將年少的那段綺戀深埋心底,一輩子都不打算開封。
哪怕機緣湊巧跟昔日暗戀的女神做了對門鄰居,也謹慎著保持著距離。
江儼然卻先察覺了養母的不友好——人們對於“包袱”的複雜情感,他實在太熟悉了。養母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並沒有好到願意包容他成為這個家庭唯一的孩子。
江儼然上小學不久,就明白了這個地方的大部分家庭,只能擁有一個孩子的規定。
養母和養父都太年輕了,如果沒有他,他們本該開始孕育自己的小生命。
江儼然那時候的“放不下”,很快變成了和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爭奪生存權。
他好學、刻苦、安靜,不做一件錯事,甚至不跟任何肆意玩鬧的孩子交往——他從電視、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