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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在旁邊問我:“怎麼了?”
他放下自己手中的請願書,從我手裡拿走了那封卷軸。他的舉動並沒有打擾到我,我略略思索片刻就拿定了主意。
“託非迪——你是叫託非迪吧?你可以上來面見我。”
在拉美西斯閱讀卷軸的幾分鐘裡,託非迪畢恭畢敬地穿過無數人注視的目光,走上臺階。我甚至看到他的身體因緊張而略微發抖。他一直俯著上半身,不敢抬頭直視任何人,在確定接近了我的寶座之後,他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
“託瑞迪斯是你的哥哥?”
“是的,殿下。”
“那麼,婚禮上挾持我的人,是託瑞迪斯?”
“是的,是他挾持了您……”他突然抬起頭,盡力懇求我,“殿下,託瑞迪斯愛戴阿蒙拉,勝過愛自己的生命。他會那樣做並不是他的錯……他有資格安眠在尼羅河西岸,而不是曝屍街頭!”
古埃及人有種奇怪的觀念。他們認為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方式,人在死後的世界才會獲得永生。所以,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會為死亡準備好一切。富有的埃及人會設計一座華麗的墳墓給自己,在陪葬品和裝飾物上也毫不吝嗇。作為阿克胡的居所,他們把腐朽的身體制成木乃伊,以便靈魂隨時能夠返回人間,找到自己出生的地方。
由此可見,瘟疫時的火焚,包括曝屍示眾,對他們來說是何等殘酷的懲罰。每一個古埃及人都不願被剝奪生存的權利。
就算是我,也知道這個話題有多敏感。聰明人絕不會在謁見廳裡說這樣一番話,除非他另有所圖。
拉美西斯把卷軸像垃圾一樣劈頭蓋臉摔過去。託非迪被嚇壞了,抖如篩糠地蜷縮成一團。
“拖出去!”拉美西斯命令道。被激怒之後,他更像一頭獅子,充滿暴戾,“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侍衛應聲走進殿內。沒有人膽敢違抗法老的命令,即便那是錯的。但他們會把罪責歸咎於我。在他們眼中,我才是讓法老大開殺戒的兇手。
“等等,”我幾乎是攔在侍衛與託非迪中間,“這是給我的請願書,應該由我來處理。”我看著拉美西斯,堅持道,“讓我來處理。”
大臣們的眼神開始變得各具特色,似乎都在拭目以待這場好戲。我看了眼瑟瑟發抖的託非迪,彎下腰,撿起了那封卷軸。我的動作很慢,也很沉穩,不在乎某些東西的好處,就在於能讓自己變得無所畏懼。
我用綴著彩色羽毛的蘆杆筆在秘燈的名字後面寫上最終判決。
“你可以拿著請願書去把託瑞迪斯帶走安葬。”我告訴他,“敬愛神明不能成為行兇的藉口。希望所有人都能吸取教訓。下次,好運不會再光顧你們了。”
託非迪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驚喜。相反,他戒備地看著我,好半天才回過神:“您……您與他們說的不一樣。”
“是嗎?”我若有所思地盯著他,語氣顯得稀鬆平常,“他們是怎樣談論我的。”
“……您不會想聽到。”
這時,要交給拉美西斯的卷軸被呈了上來。他似乎無心去看,側過頭低聲對我說:“他只是個平民。他的哥哥差點兒殺了你。”
我不看他,“但最終,是你殺了他的哥哥。”
“他們的性命本來就屬於我。”拉美西斯提醒道。“他們的一切,最終都將視為法老的財產。”
他已經不止一次這樣說了。他認為這一切都理所當然,只要他還是法老,就能為所欲為。
我不禁冷笑:“那倒不難解釋你昨晚的所作所為。奉勸你乾脆把埃及的女人都娶進宮,以免王室還要為你的婚禮花銷更多金子。”
我目送託非迪被僕從引導著走下高臺。到達最後一層階梯時,他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今天在謁見廳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在底比斯傳開了。
寶座臺上簡短地沉默了一陣。拉美西斯傾斜身體緩緩靠近我,聲音帶著柔軟:“你在吃醋嗎,菲狄安娜?”
天知道我多想把手邊的卷軸呼到他臉上。吃醋?虧他想得出來。
我直接略過他,高聲對臺下眾人宣佈:“下一個。”
不久,新的請願書就被送到我面前。這份請願書的內容簡潔明瞭,一位虔誠的伊西斯信徒希望法老能為他們的大祭司舉辦一場隆重的王室婚禮。
“殿下,想必您也知道,昨晚的事底比斯有一半的人都聽說了。”信徒穿著淺藍色的裙子,為了這個場合,他沒少花心思。“假如陛下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