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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隨文澤乘坐的黃色小轎,一行人靜悄悄去向永泰宮中。
文澤一見太后,立時幾步上前跪倒,帶著略有嘶啞的聲音說:“皇兒不孝,幾天前才知母后遇險,來得遲了。”
我們跟在文澤身後撲通通跪倒一片。
太后眼中隱約有淚光閃動,下地親自扶著文澤起身,嘆道:“是哀家不讓他們說的,原是怕皇兒擔心影響作戰,不想皇兒到底還是來了。軍中不可一日無帥,皇兒這來可不會影響前方戰事麼?”
文澤笑道:“請母后放心,我軍勝局已定。目前退敵軍八百餘里,不日將直取目布林寧首府蒙哥蒙。皇兒這幾日不在軍中,一切軍務自有老將軍陳勝之負責……”
母子久別未見,何況太后又剛躲過場劫難,話兒便更多。二人說得入神,竟不記得讓我們起來。我正雙膝痠軟,突然聽見身後一人大聲叫道:“太后與皇上母子重逢可喜可賀,只先讓咱們這些可憐的小奴才起身罷。”
我大吃一驚,回頭看去,身後正跪著昨日見那位禮親王府的小太監。我又急又怕,忙對著那不知死活的小太監偷使眼色,他卻裝作見所未見。
文澤眉頭一輕輕擰,正要發作,突然“咦”了一聲,立時大笑起來。他大笑道,點頭道:“朕當是誰,原來是浩公公。果然與朕長得有幾分相似,倒也不怪別人認錯。既是咱們浩公公開口,朕也不得不準,都起罷。”
天子是什麼樣的人,這浩公公怎麼竟會有這樣大的面子,他的請求,怎麼連皇上也會“不得不準”?我詫異著,與大家一起口稱謝恩。
又是那“浩公公”聲音最響:“奴才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過太后千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說得那語氣跟唱歌全無二致。
文澤一直看著他笑,向他輕輕一招手:“你過來。”待那“浩公公”走至身前,他一拳打在“浩公公”肩頭,笑道:長黑了,也長高了。
“浩公公”順勢對著文澤單膝跪倒,正色道:“皇上聖意拳拳,奴才謝主隆恩!”
德仁太后微笑道:“他幾時混進來的,哀家竟不知道。皇兒還不快給你這五皇弟找個媳婦,省得沒人管著,也不願家去,成日四處亂跑,見不著個人影。”
“五皇弟”?
我不停偷眼看向“五皇弟”,心中又驚又羞。沒想到這“浩公公”竟是皇五子龍文浩!那個讓天下女子交口傳頌“寧做浩王妾,不當後宮妃”的浩王爺!那個給我雪蛤救我性命之人!難怪……難怪!想起昨日自己口口聲聲教授皇五子如何守著做下人的規矩,不禁大窘。
文澤笑道:“聽說不少女子喜歡皇弟,只不知你看中什麼人家的女兒沒有?若有的話只管說來,朕馬上賜婚。”
文浩眼光輕風般掃過我臉,笑道:“ 臣弟要找的王妃,一定不能是個尋常女子。容貌倒在其次,人必定得聰明,懂臣弟心思,與臣弟趣味相投……臣弟此生只得這一位女子便足矣。”
文澤也笑:“皇弟倒有這心思,想必母后是一定不會恩准的。”
太后一愕,微笑道:“皇上何以見得哀家不會準他?”
文澤笑道:“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女子?又瞭解他的心思,又偏跟他趣味相投?母后可記得舊年您生辰那日,宮裡演老本“貴妃醉酒”那段摺子戲,當時旦角才一開口,您便是聽出換了角兒,再看下去,卻又不差。一時演完打賞,那“貴妃”卻不退下。在戲臺上說;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傢伙一聽奇了,於是叫過“貴妃娘娘”近前細看,這才辨出來,不是他卻是誰?不由得大傢伙都笑,朕也笑得撐不住,剛吃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這五皇弟原愛玩愛鬧,現不找個人好好管著,還依他心事,找個與他性趣相投的浩王妃來,隨了他夫婦倆搭夥戲唱戲不成?就算他再演“貴妃”也罷,可又讓那浩王妃扮唱皇帝麼?”
七 皇子龍文浩(2)
浩王爺也會扮唱“貴妃醉酒”麼,如果我叔父柳三公子在,與他二人,定會結為知音。
文浩笑道:“那也不難,臣弟原是可教王妃唱生角兒,只是怕王妃沒有那樣的身段與嗓音。”
文澤眼中突然閃出灼灼光芒,大笑道:“那有何難,朕這就下海捕文書全國尋去。依你,文書上就寫要尋魁梧身段,大粗嗓門的女子——還怕尋不著麼?”
文浩忙連連搖手,對著文澤長身而揖,邊笑邊說:“皇上費心,臣弟深感皇上隆恩。那樣的海捕文書發出去,臣弟只怕捕著的不是本王王妃,倒是個巡海的夜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