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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面色一變,對文澤嬌聲道:臣妾本打算請幾位姐妹一起為皇上吃酒祈福,卻被這奴婢毛手毛腳打碎杯子……。
文澤眉頭陡皺,眼中閃過比夜色更冷的寒光,嘴裡,是比月色更冷的聲音:“拖出去,杖斃。”
我大驚,忙伸手懷中,趁人不備拿出荷包扔於地上。“等等。”我起身喝止正拉春菱往外走的宮人們,走至文澤身前跪下:“請皇上恕罪。酒杯是荷煙不慎打碎,與這奴婢無關。”又說:“適才荷煙與娘娘們為皇上祈福,因懷中荷包落下,低頭用手去接,不想荷包沒接住,還失手摔了杯子。荷煙無用,還請皇上明察。”
李福忙拿了荷包呈上——正是裝了我與他髮絲的那個。文澤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喜色,他俯看著我,淡淡道:“這個荷包,你時時帶在身邊麼?”
我臉一熱,回道:“這個荷包,柳荷煙從未有過一時離身。”
文澤便不言語,這時,文浩的笑聲劃破夜空,輕輕地響了起來:“皇兄,中秋之夜,杯(悲)去喜來,原是好兆頭,不打緊的。”
文澤目中掠過一絲亮光,終於微笑:“杯(悲)去喜來——五皇弟說得不錯,罷了。”
文浩何等聰明——只此一句,便救春菱於水火,讓她得以再世為人。我站起身,緊緊握春菱雙手。彼時月光安寧,花香陣陣,而我卻心有餘悸,胸中象懷揣個小兔般一般突突不止,春菱卻遠較我平靜,月光下,她面色如常——彷彿剛才那幕不是為她,而發生在遙遠的別處。
小蘿走過來,悄悄白著臉低聲道:“小姐,適才良妃娘娘用小手指指甲向酒杯彈過。奴婢與春菱姐姐都看見,好像有粉末狀的東西被彈進去。所以,她才……”
我皺了眉頭,低低道:“她想做什麼,想讓我柳荷煙死於皇上太后面前麼?”
“不是。”同嬪悄悄走過來,冷笑道:“她怎會在這種場合下毒?你們看到的極可能是催情散。又說:去年,太后生辰那日,大家吃酒說笑正到高興處,突然有一新得寵嬪妃長身離席,遍地瘋跑,滿口*言語……太醫拿脈,說應是誤服催情散之故。雖皇上與太后娘娘並未責罰,但那嬪妃第二日清醒過來,自覺羞愧無比。又氣又悔,惶惶不可終於,以至後來終於上吊自盡……據說,她當日便吃過良妃贈的酒。”
有冷汗流下——後宮真是敵我不辨,人鬼難分。難道因良妃常與邀月樓女鬼密切交流;竟沾上陰間氣息;讓自己變得似人實鬼?突然想起宮中傳說。傳說中不是說過,邀請樓月圓鬼吹蕭麼?今日恰適中秋夜,我突然不可遏制地思念水邊小樓及邀月樓主。我藉口出去透氣,再看眼文澤英俊的臉,轉身獨自踏月光西行而去……
我獨自站於石橋前,月光照不見的黑暗之中。四周靜寂無人,迎面香氣陣陣。月色如水,將石橋對岸的邀月樓照得更是悽愴冷寒。月光下,香氣裡,小樓更顯灰白,破敗不堪,充滿詭異。今夜樓中會鬼魂出現麼,我期待著。隔水的對岸,突然傳來嗚咽的簫聲,簫聲如泣如訴,令人悲苦莫名: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是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雖聽不出是何曲目,但我卻覺得心中蒼涼無比,酸楚橫生,轉而,突然眼中便怔怔落下淚來……如若自己同這個小樓女主一般死去,變成孤魂野鬼飄於宮中,看見文澤時可會肝腸寸斷?而我心愛的文澤,又會不會因我離開,有那麼一時半刻悲傷?我神志突然有一片的迷離,幻想自己與樓中女子合二為一,止不住舉步踏在小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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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月圓之夜(2)
突然,有隻大手自背後將我攔腰抱起,拖離石橋……我正想叫喊,又有一隻手捂住我嘴。那人一直將我拖至一棵大榕樹的陰影之中。我驚駭不已,正要加大掙扎的力度,他卻鬆手放開。
“別怕,”他在黑暗中小聲說,“是我。”
我立時放下心來,長噓口氣:“浩王爺?”
他做個手勢,輕輕道:“先別說話。”
我們靜待片刻,突見一白衣女子孤身踏月而來。她雖面上蒙著白紗,但仍一
步三回頭,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似乎此行很怕被人發現。水面有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