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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潔白芬芳的白色玫瑰,和她清水供養的花苞不同,每一朵都盛放到最美的姿態,裹在一方麻布裡,鬆鬆握在一隻同樣纖長的手中。一縷微蜷的慄黑雜色髮絲垂在花簇上,與潔白交映下,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小姐,我的絲帶你還沒放開。”一聲低笑,一個散漫的男子聲線。
木彥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只顧看花,那條濃綠的細長絲帶不知何時繞在了自己的瑩白的手指上,她急急解下,終於仰頭。
如果夜晚有它的代言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木彥的腦中忽然閃過這樣小清新的一句話。
這個年頭,留長髮的男人已經近乎絕跡了,在這個變得無凌厲不炫目的年代,各種能讓髮型如刀鋒挺立的啫喱摩絲才是最受青睞的選擇。而長髮這種難以駕馭的髮型如果沒有強大的氣場所牽制,無論怎樣的搭配造型恐怕都將是一場引人發笑的失敗。木彥一向喜歡看男孩子剃楊梅頭,那種頭髮剃得乾乾淨淨根根分明最好能看見青色頭皮的男生,一眼看去彷彿礦泉水。但事實是,她其實未意識到她並沒有見過長髮留得美自天成的男人。
今天卻終於打破了這個例外。披拂過肩的長髮微蜷而不媚俗,黑色裡透出的那股慄色自發根而起,似乎竟不是挑染,而是天生。木彥這麼推測不無根據,最關鍵的證據大概就是五官和膚色吧,比如眼前這種小麥膚色和一雙長眉、高且直的鼻樑、唇角略挑,似乎帶一絲外族的風情,那頭被隨意紮在腦後的蜷曲長髮便立刻變得無比自然起來,再加上頎長結實的身材,外套一件剪裁不規則的黑色風衣,內裡卻是一間低領緊身的白色背心,一雙漫不經心的眼睛低垂下去,有股說不明的邪魅意味從這個身上透了出來。車燈川流不息地閃過,木彥忽然注意到,那人的有一雙閃著淡淡琥珀色的眼眸,無端的熟悉,卻又明明冷漠。
“小姐,請問還有事麼?我要。。。開門。”那人彎下頭看著她,略帶奇怪地問道,木彥一愣,即刻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發現自己站在了小店的門前。其實她並沒有顧曉鷗那樣容易犯痴,只是那束花和那雙眼睛,實在也是一個巧合,又是在今天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總是會讓她想起另一個人。
記得第一次遇見那個少年,是她們三個在黃昏的操場上,爬上高高的看臺,坐在夏日餘暉烘的暖暖的水泥臺子上,編一支新的曲子。木彥抱著自己的琴,明朗在膝蓋上打譜子,顧曉鷗從一堆剛發的試卷裡隨便翻出一張只有大題的空白卷面,把這首她偶然聽到的曲子填上自己編的古文歌詞。然後木彥輕輕彈著琴,哼著那首歌,大意講的是一對青年男女一見鍾情,男孩子帶著女孩子逃離那個沉悶的城堡和父親,來到大海邊,在雨裡仰起臉,愉快地跳著舞。
天色就那樣漸漸按下去,她漸漸看不清明朗的側臉,一顆心卻只感到無比純淨的喜悅。
忽然有人輕輕的鼓掌。她扭頭望去,映入眼簾的,也是這樣一雙略帶琥珀色的眼睛。一個少年倚在看臺的陰影處,似乎聽得忘情。
暮色初臨,木彥有些看不清那個少年的臉,只是對他微微一笑,另外兩人也是。那個少年這才發現自己被發現了,有些窘迫,緊了緊抱在懷裡的書,低頭走遠了。
再次相見,卻是在那個考場上,後來元淺提到那個傍晚,說,你們真好,像是什麼事都可以一起做到,永遠會一起走下去的樣子。他的眼睛裡生出憧憬的光華,靦腆而純淨。
卻不像眼前這雙眼睛,一股冷冽、牢固而漫不經心的禮貌透了出來,讓木彥覺得自己失禮異常,定神想想卻沒什麼錯誤,還撿了鑰匙,他卻沒有道謝,心裡忽然升起一陣不舒服。
“我想買一塊蛋糕。”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到平靜,伸手指著製作臺上那塊小小的蛋糕說道。那個男人已經開門進屋,把那束白玫瑰輕輕地□□一個土色的陶罐,仔細地擺弄起來,頭也不回地說:“已經打烊了,賣光了。”
木彥敲了敲玻璃,提高了聲音:“不是還有一塊麼,那個小木屋和小船的。”
那個男人定了定,扭過頭來,看了蛋糕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略帶玩笑地說:
“你手上不是還有餅乾沒吃完麼?大晚上的,小姑娘吃太多可不好。況且,”他正過身子來,翻過那塊營業中的牌子,一下一下關掉了櫃檯的小燈,“這個蛋糕是我做來供花的,不賣人。”
沒有了櫃檯的光,他的聲音在一片陰暗中忽的又冷了下去,帶著寒意,木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