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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你說的,繼續偽裝我不難過。我會好起來,這點你別擔心,但現在我真的無法再考慮其他的事。生活下去本身就是一件費神的事,我們小時候真的太幸運了,太幸運,所以才要珍惜現在所有的。”
明朗笑笑:“我明白。但我要說的不是安慰。這是我的心願。”
木彥也笑:“好,那就再幫你實現一次。”
他們相視而笑,像是兩個逃課的中學生,笨手笨腳地跑過了學校森嚴的鐵門,第一次發現循規蹈矩之外的生活是這樣的新鮮有趣。一如現在。
明朗的電話想過無數次,助理在電話那端記得冒煙兒。終於不能再等,分離終於來臨。
話語在方才的幾個小時已經訴盡,此時剩下的只有窒息般的沉默,木彥從車裡出來,靠在店鋪結實的大門上坐在臺階上,雙手抱著膝蓋,像是多年前放學後等在家門口的孩童。明朗發動車子,默默看著這個場景,他知道她只是沒有足夠的力氣站得筆直。
車子開了出去,很快拐過街角不見。他們都沒有說再見。
木彥坐在臺階上,仰著頭看天上的星星。
四周漸漸靜下來,當一盞盞燈火熄滅後,燦爛的星河在她頭頂漸漸顯影,像是她剛剛大霧散去的生命,清澈,冷冽,重回緩慢旋轉的恆定規則。
酒勁終於上湧,疲憊而舒適,她乾脆倚在緊鎖的大門上哼起了歌。那個黃昏的操場,他們三個就是哼著這首歌,無憂無慮,不遠處的看臺下元淺在偷偷聽著,一切美好而緩慢。
現在,他們四個真的是天各一方,她紮根在故鄉,有一個已經陰陽相隔,另外兩個佔據世界的兩個盡頭。少年時的情愫,愛戀的,已被斬斷;親密的,因著交錯的愛戀,只能用這樣遙遠的距離粘連在一起。像是一隻貪戀繭子的蝴蝶,她忘記了去長大,牢牢加固了一個繭,自封了筋脈,痴痴傻傻地以為自己是可以等來一個結果一般。
如今繭子已破,世界清朗,她該出去走走了。
這樣的聲音似乎是從頭頂遙遠的星空傳來,又似乎只是來自她內心深處的什麼地方。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世界失去固定的方向,她在心裡掰著手指一個一個數著那些想見的人。
爺爺,不在了;從元淺之後,曉鷗、明朗先後離開;一些長大後交往的朋友,雖然亦可談笑甚歡,但終究不是可以半夜被沒頭沒腦的女人拎出來的親密;再有的呢?
木彥搖搖晃晃沿著小街向前走去,來到一家熟悉的小店前。那個綠色的小樹苗的燈箱還在亮著,但店鋪早已上鎖,空無一人。是啊,那一對年幼的兄妹還是學生,自然要早早休息了。他們二人雖然不像平常人家孩童,但兄妹彼此依靠,感情那麼好,還會有人幫他們為生活打算,真的很幸福了。
幸福的地方,從很久之前就不再有她的容身之處。她站在原地,看著那顆綠色的樹苗呆呆出了會兒神,繼續向前走去。
昏昏沉沉的,她下意識地沿著熟悉的路,又來到那條巷子。曾經,這裡有位老奶奶,讓她依稀找到了當年和爺爺在一起時放肆歡樂的時光。可是,沒過多久,老奶奶也離開了。現在的房子似乎是住了一對小夫妻,陽臺上架著超市裡買的合成材質的衣架,上面掛滿了豔俗的化纖衣服,房間裡傳來電視機裡娛樂節目的鬨笑聲,小夫妻打情罵俏的聲音。如果他們此時探出頭來看看窗外,大概會看到一個女的死盯著他們家看,肯定會以為是神經病吧。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而且大多是神經病。那些幸運地輕易得到世俗幸福的人永遠不會懂。
強烈的孤單和蝕骨的迷茫終於像一個被延時的炸彈在她心中炸開,淚水伴著酒勁湧上來,她的腳終於軟軟地支撐不住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一雙手臂及時接住了她,她用手粗魯地擦了擦眼淚,看到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依然帶著飄渺的嘲笑,像是捏著一個破布娃娃的小王子:
“只有這樣,就要倒下去了嗎?那未免太便宜我了。”
可懷中的女人顯然已經意識模糊到無法思考這句奇怪的話中隱含著何種危險的、呼之欲出的含義,只是用悵然的眼神盯著自己的眼睛,忽然一笑:
“元淺,你回來了啊。原來我只是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你們都沒走呢,真好。”
然後,她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帶著最後一次自欺欺人的心安。
第27章 深淵
宿醉的夜是無夢的,但卻不能做到一覺直到天亮。酒精作用洶湧而上,半夜猶如被重物壓住心口,她陡然驚醒,口乾舌燥得起身就像從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