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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逸塵活著,我答應你跟他走,因為你愛他,我成全你。但他現在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難道你還要為那個閹人守貞?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貞書自牙縫中吐了個滾字,卻又忍不住問道:“他死了,朝中清靜了嗎?從此你們就天下太平了嗎?從此人人都有好日子過了嗎?還不是要爭來爭去?閹人,閹人不是人嗎?你為何次次要這樣侮辱他?”
杜禹頹然落坐,頭一回叫貞書反駁的喘不過氣來。
貞書亦是自玉逸塵死後頭一回落淚,淚珠滾下來就無法止住:“他雖是個閹人,但前提是他也是個人,還是個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我活著就等於他活著,我是他的眼睛,是他的神識,只要我活一天,就是兩個人一起活。”
杜禹氣噎當場,呆了許久仰脖嘆息,閉眼答了聲:“好!你守你的,我娶我的。”
他當初回京時本就已經與竇明鸞重提婚事,若不是後來尋到貞書,如今只怕也已經與竇明鸞膝下有了孩子。雖當初在五陵山中是他欺騙她在先,但自回京之後知道她還活著開始,杜禹自忖自己為貞書付出的實在不算少,他為了她頂著滿城人的笑話,為了她幾乎將老爹杜武氣個半死。
他可以不在乎她與那閹人的過去,亦可以忍受滿京城人的恥笑。
但貞書方才一句永遠不行夫妻之實的話卻徹底激怒了杜禹,他是個正經的男人,堂堂正正頂立於天地之間,並且在她肚子裡種了個孩子,這所有的一切,竟然比不上一個閹人。若不是這些年遭受磨難所積攢下來的那些忍,杜禹此時氣的幾乎要砸爛整間屋子都不為過。
他回府就娶了竇明鸞,當夜圓了洞房。
這年五月間,貞書生得一個圓乎乎胖登登的小子。她到產前仍是細挑身材,肚子也不是格外大,生的孩子卻十分紮實。
杜武既然勞神費力幹掉了專權的宦官玉逸塵,又平王在涼州不肯出面,便開始名正言順攝政。
杜禹替兒子小魚辦百歲宴的時候,杜禹有意要顯擺自己的兒子比他爹的兒子更聽話更漂亮些,八月初的天氣裡把個光著屁股只繫個肚兜的小魚抱到了杜武跟前。小魚小腿粗壯混身有力,哭起來都比別的孩子更響些。
杜武見兒子如今漸漸也收斂當初的不羈狂放,穿上官服倒也跟個大人一樣,比之自己年輕的時候雖然深沉不足,也算是個英武帥氣的美男子。不忍拂他好意,接過來裝個樣子抱在懷中,誰知這小魚見了個蓄鬍子的老頭,雙腿一蹬小手一抓,揪住他爺爺的鬍子就再也不肯鬆開。杜武行動身後自然跟著一大匹人,一大群文官武丞們都叫這無畏的初生牛犢子嚇的臉色大變。杜武卻抱著小魚哈哈大笑道:“真是我杜某的孫子,有膽識。”
既他都這樣說,大家自然附合高捧,說這孩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前途無可限量等。
杜武抱了孩子淡淡一笑道:“他有我這樣的爺爺,再差能差到那裡去?”
人常言么兒子,大孫子。就是說於一個人來說,平生便有諸多子孫,最寵愛的也莫過於最小的兒子和最大的孫子。杜武與杜禹一生不對付,但只一眼就疼愛上了這個胖乎乎的大孫子。
因貞書如今獨住在川字巷,杜禹千哄萬哄終於以將來必定帶貞書去涼州為籌碼,才哄得貞書點頭答應住進國公府。
進國公府後,因有竇明鸞為正妻,她又是個不願作妾的,也只能這樣沒名沒分的自己帶著小魚一處小院獨過著。
杜武即喜愛小魚,回家書房裡與朝臣商議要事時也要帶在身邊,慣得一身爬高踩地揪人鬍子的壞毛病,杜武非但不以為然,還要主動慫勇小魚去揪那些大臣們的鬍子。
他管教兒子太過嚴厲,到了孫子這裡卻成了無限度的溺愛。
貞書在國公府呆了一年多憋悶時常哀嘆,杜禹又何嘗不是。兩人偶爾相見,眼瞅著兒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也是相對愁眉,恰此時韃子逼近涼州一帶,杜禹經不住貞書的從促便重提再回涼州之事。
杜武初時不應,架不住兒子整日在身邊聒燥,恰楊氏為了能叫杜武分些寵愛出來,三十上下的年級又懷得一胎。亦幫著杜禹說了一車好話,杜武也只得長嘆著放手,叫兒子仍回涼州去。
如今還不是叫他抉擇忠君忠父的時候,畢竟是他血脈裡生出的兒子,不怕將來他會倒打一耙。
竇明鸞與杜禹一年多雖也舉案齊眉,如今膝下卻還無有所出,是以杜禹臨走時一妻一妾一個大胖小子倒是羨煞旁人的風光。
收拾行禮這日,一歲多的杜小魚不知從那裡翻出只木頭簪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