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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之後,又是一場瀲灩晴光,街巷人聲依舊,桂花開得滿樹,落下一層又一層,飄散四處。
☆、第六章
興帝廿五年三月,歲羽殿。
春日夜裡下過一場小雨,翌日整座宮殿被沖洗得溼潤明澈,鋪滿偌大院牆的牙白流雲磚上散落著些許不遠處飄來的桃花瓣與枝葉,香味混上泥土的清新,霎是好聞。
華服少年自內開啟宮殿大門,見春光正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動人明豔。他理了理自己額間髮帶,沒管顧後頭亦步亦趨的宮女太監,摺扇一打,闊步走出幾步,而後轉身施出皇子威儀,“若有人來,你們該知道如何說罷。”
一干宮女太監連連稱諾。
少年這才滿意,信步走離宮殿,長廊雕漆玄柱後嚴服挺立的青年見他遠出幾步,從後頭露面,無奈出聲,“安年。”
頓時,宮殿所有人齊齊恭謹跪下,向太子殿下行禮。
少年得意的神色僵在臉上,目露惋惜,而後轉回身笑道:“兄長政事繁忙,今日怎的來了。”
太子乾雙手負立身後,儀容嚴謹得沒有一絲錯處,目光和善叫起了一眾下人,擺了擺手只叫他們退下。
“吾若不來,你可又要溜去宮外頑鬧。”太子乾又朝安年走近幾步,見他埋頭抿唇不答,唯有黑色眼眸靈動地左右亂瞟,盡是少年的機靈淘氣,心下唯有默嘆口氣。
“兄長替你找的侍衛,你不喜歡但說就是,何必狂言羞辱。”他說起前兩日的事。
太子心性溫厚良善,擅柔和手腕,甚得人心。聽聞安年不留餘地的戲弄那位天門來的女侍衛,當然不會讚許。
安年聽見兄長這溫和的訓誡,暗下不耐,他唇如瑩潤桃瓣,此時不屑撇了撇,“兄長如今幫個微不足道的外人說起話來,還為那胡女責怪安年。”
太子乾皺眉。
“兄長覺得無謂,莫不是叫安年也要跟著忍不成,若不叫那賤民知曉金陵城的好歹,還真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入皇家。”
他說得直接隨意,那模樣就像輕賤貶斥他人也不過是樁不足為道的小事。太子看在眼裡,許久無言,與安年相對立於長廊之上,任由春風拂面。
許久,他再度啟唇,“是兄長不是,近日疲於朝堂,竟疏漏了你。母親逝時你年紀尚小,吾只知叫人輔佐你念書識字,照顧你衣食住行,卻忘了親身教你仁義禮儀,心懷百姓。從今日起再不許你隨意出宮與市井廝混,你回殿罷,將《論語》抄謄一百遍,好好靜心養性。”
太子講完話,目光望向遠處高樓殿宇,欄杆宮閣,再沒看安年,轉身欲要離去。
安年心裡不可置信,抬頭叫住要走的太子乾,“兄長不能這樣對我!”急急追上去攔住他,直勾勾看著兄長,目露委屈不甘,“我不過是渾言罵得那胡女顏面盡失,兄長這就要罰我了?”
“聽話,兄長這樣是為你好。”太子耐心寬慰他。
安年聽得這話,心知兄長雖仁厚,卻也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旁人是左右不得他的決定的。他知曉今日已得不到鬆口,腳上的緞面白靴狠狠跺了下地磚,頓時氣極反笑,言語衝撞起來,“兄長几時真為我好過,我這般胡鬧,不是正遂了兄長心意。如今一個二皇子加一個賢妃已是忙得兄長焦頭爛額,若再添個知仁知禮,善於朝政的嫡子,兄長豈不坐立難安了!
“安年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於父皇是,於母親是,於兄長也不例外罷,在你們心中,不是叫我永遠這般胡鬧貪玩才好。現今我文不成武不就,廢物一個什麼也不懂,還不是你們想要的,你不去應付賢妃之流,來我這處扮甚麼好兄長!”
他率性慣了,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敏銳心思,分析朝堂也算得通透,不似平時旁人說的那樣無知。
太子乾垂眸,掩蓋住眼中思緒靜靜聽任他發洩,不與年輕氣盛的弟弟爭論。
率性懵懂有甚麼不好,總好過他整日如負萬鈞。
終有一日安年會明白的。
“何時心緒平定,何時再出這歲羽殿,兄長先去處理政務。”
他邁步而去,頭也不回,餘下原地俊俏依舊的安年,失魂落魄望著他高昂遠去的背影,猶不死心,“兄長!兄長!”
彼時陽光正好,殿外清淨無人,依稀幾片遠處飄來的桃花瓣落在廊下,映著莊嚴的宮闕,風景勝美,只是少年再沒了別的心思,目光隨著漸遠的身影,目露焦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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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兄長莫走,兄長!”越槿歌眉頭緊鎖,嘴裡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