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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吹鬍子!”寶慶是高瘦身條,英氣中帶著些許陰鷙,他擺手止住口不擇言的哈德依,拱手道:“老範莫怪我打斷你的公事。今天來的那個長春,不是好惹的。”
“他是什麼東西?”範崇錫還在氣頭上,一拍桌子大聲道,“內務府採辦的皇商,當真敢幹涉我地方不成?就是瞧不起我,他也瞧不起咱們那中丞麼?那中丞的妹妹即將正位中宮,母儀天下,又是他區區內務府敢惹的?”
寶慶笑道:“鈕怙祿是咱們滿洲八大姓之一,又是當今太后家族,內務府品秩雖不算高,好歹皇上身邊當差,當權得勢的人多得是,狐假虎威的事也是有的,你看蘇州織造不過七品末流,尚能接駕,我們巡撫身在蘇州還趕不上趟兒,只好到揚州來備辦。我們也不能不小心。再說那長春氣度不凡,雖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角色,但七彎八繞算過來,總會有些來頭,大人還是小心為妙。”
範崇錫是個視升發如命的,稍有來頭的人便不肯得罪,此時火氣早就沒了,謹慎地說:“對對,我是被那姓李的給氣糊塗了。現在想想那長春確實有點與眾不同的地方。可他擺明了就是來作對的,我該如何是好?”
“大人又患得患失了。”寶慶陰陰一笑,“我現在所知道的都是那長春自己說的,真真假假的還說不定呢!我已經叫人去京裡打聽了,若是真的,每個人都有弱點,還怕找不出治他的?他又不會是皇上的舅舅!若是假的,那就更方便了,任大人處置就是了。只不過您不能自己亂了方寸,憑空生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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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這邊退堂了,趙明海見乾隆猶自氣得胸口起伏,也不敢多話,小心護在身邊。人群漸漸散去,乾隆猶立在那裡不動,許久方指著兩邊柱子上貼的對聯念道:“‘愛民猶子;執法如山。’好對子啊,可惜這對子如今卻不對了!”
“有何不對?”李贊回回身面對乾隆,冷笑道,“這位先生,我讀給你聽:‘愛民猶子,金子銀子,皆吾子也;執法如山,錢山靠山,其為山乎!’先生,解得如何?”
乾隆又苦又氣又怒,輕輕頷首道:“對……對極了!”。李贊回做個揖問道:“今日先生一語,如醍醐灌頂,只是受先生恩德,還沒有請教先生臺甫?”乾隆拱拱手道:“不敢枉稱恩德!不才是滿人,名長春,表字——永君。”這時堂外觀審的老百姓中不知誰起頭叫了聲:“好漢子!”後面跟著狂呼起來。夾雜在人群中的冰兒覺得很榮耀,乾隆只是不易覺察地苦笑了一下。這時,莊翟氏過來,向乾隆等人淺淺一笑,對李贊回道:“李秀才,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上回在太白樓保護我的長四爺啊。”
“原來是長四爺!久仰久仰!”李贊回不由驚喜地笑了,“上次我還怪得貴沒好好謝謝四爺,今兒個我就一併謝了!”說著就要下跪,乾隆忙笑著扶住他:“免了免了!這怎麼話兒說的!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不要跪我。其實老趙和我是一起的,要說謝,倒該我先謝你才是。”李贊回奇怪地看看趙明海又看看乾隆,暗暗詫異,趙明海已公佈了自己的孝廉身份,卻對“長四爺”如此收斂恭敬,屏息執禮,這長四爺恐怕來頭不小。他說道:“話不是這麼說,長四爺俠名,我已久仰了。”乾隆客氣一陣,又把身邊的人介紹給李贊回認識,末了道:“我是個滿人,其實聖上一向都說‘滿漢一家’,天下臣子也是滿漢參半,滿漢同宗華夏,除了一條長城隔出個關內關外,又有何不同呢?”
“也對,也不對。”李贊回卻是不大有心機的人,笑道,“我當長四爺是朋友,有話就直說了,若有不恰當的,還要望長四爺見諒!其他不講,就‘天下臣子滿漢參半’就有問題。如今天下,巡撫尚且滿漢各半,總督卻漢人一個也無。漢人進仕,要考功名;滿人進仕,既可以憑科舉,也可以憑祖蔭,也可以憑椒房。比如我們這位那中丞,蔭了個二等輕車都尉,又碰上個堂妹當了貴妃。他不學無術,整天只知醇酒婦人,照樣是封疆大吏,漢人攀到這一步何其之難!所以我對仕途,已經心冷了。”
“是嗎?”乾隆對這番話很不滿意,但心中不快,他的臉上是不露出來的。其他幾個侍衛的神色就不怡了,青紅不定,旗下公子哥兒的習氣,若不是乾隆站在那兒,怕是他們的拳頭都要揮上去了。
李贊回再不諳世事,也看得出乾隆等人不大高興,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正在這尷尬之時,乾隆身後突然傳來嫩嫩脆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