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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封皮。罷了,看來凡是和經史子集沾邊的大道理,在她這邊都難逃淪落冷宮的命運。下次得叫莊徵購些筆記小說,野史雜論方是。
他雖這樣想著,但心中難免仍有幾分意氣,想給他的王妃肚子裡頭增添一點墨水。既然她不看,那他便督促一番試試。反正他們小的時候,不也是這麼學過來的嗎。
他挪開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將《左傳》翻到第一頁,放在桌上。火盆子烤著適才微微有些溼的衣袍,這時候已經乾爽了不少。他的聲音也溫軟起來,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念念。念好了放你假。”
一聽說能放假,城澄頓時雙眼發亮。她終於可以出府了麼?可等眼睛在他遞來的那本書上一掃,她頓時又灰心喪氣起來。哦,左傳,一堆老頭子的故事,與她何干吶……
她心裡頭這麼想著,礙於榮王“淫威”,卻也只得乖乖地湊上去看。結果只瞧了幾眼,她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趕忙捂住嘴,心虛地抬眸覷他一眼。好在裴啟旬的目光似是落在自己的衣袍上,並未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她鬆了口氣,念道:“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公及……公及……及……”
萬萬沒想到她在第一行就卡了殼,城澄丟臉至極,卻也只得硬著頭皮指著那個“邾”字問他:“這個……這個字念啥?”
待她細心讀書的時候,他的眸子掃過她的臉龐,看那委屈的小樣子,心裡必定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鼓著腮幫愁眉苦臉的樣子,都是那樣的撩人心絃。他想起將她綁來王府的那一天,她問他為什麼非她不可。其實也不盡然,離了她他照樣能活,只是有她在,日子會更有意思一些罷了。
沒幾個字入耳,她就已是磕磕碰碰,一句話非得念成兩句話不可。
他輕輕笑了笑,想起小時候。《左傳》大抵是在上書房唸書時夫子逮著自己背的,那時候老夫子總是搖頭晃腦地講這些孔孟之道,仁義禮智,若他們背不出來,就得在孔子牌位前跪著以示懲處。彼時有兄弟,有情誼,陪跪也是一道,一點都不覺得苦。如今呢,別說孔孟之道,兄弟之誼早已蕩然無存。
窗外朔風正緊,入得耳來,似有鬼魅嘶喊。聽得一句“這個字念啥”,裴啟旬方是從悠遠的記憶中回神。眸子微微眯成一條線,瞧得頁面,估摸著她大抵是念不出來,遂是言道:“邾。”
不及她說話,他又問道:“之後便是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你且看看,我是鄭伯還是共叔段?”
和他相比,她讀書不多,但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那麼有名,她想不知道都難——鄭莊公和共叔段兄弟兩個,為了皇位鬥得你死我活。鄭伯故意縱容其弟,令其驕縱,生出謀逆之心,繼而對其打壓。
他問城澄,他是鄭伯還是共叔段,這個問題問得似乎有些過於直白,叫她有幾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要說他是鄭伯,可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卻是裴啟紹。要說他是共叔段——兵敗,客死,似乎太不吉利。她想了想,故意裝傻:“唔……應當是鄭伯吧?”頓了頓,添一句原由:“畢竟您年紀大。”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叫他還能聽見炭盆燃燒時發出的那一陣輕微的噼啪聲響,亦如爆開在心頭的一陣笑意。他在人前向來是矜貴而莊嚴的,此時也只能告訴自己,他沒笑,此時斷不能出去笑半天再進來。
他只能微微側首,含笑看著她。這是呆蠢還是大愚若智呢,他愈發猜不透了。避重就輕,這般熟稔的手法,倒叫他微微吃了一驚。也不去管那些書,裴啟旬徑直走到她跟前。炕上就這般大小,他的身子攔在炕沿之上,便將她籠罩在一片小小的天地裡。
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眸子盯著她的眼睛。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水眸清澈明亮,他承認,的確令他怦然心動。
他似乎是提高了一些聲音,但也不過是些許起伏,仍舊沉住了氣:“對,本王年長,因而本王更有資格去坐定這江山,你懂嗎。”
上一回女兒被奪,他還可以推說是衝動,但這一回將謀反的心意這般直接地坦露在她面前,裴啟旬也不是不緊張的。像是害怕聽到她的回答一般,也不管城澄究竟願不願,他突然低下頭,吻上了她的薄唇。
☆、第1章 。1
第三十四章交心
她已儘量小心翼翼,試圖避開敏感話題,但他終究不是那般好糊弄之人,到底還是動了些氣。這氣,不知是對她的“糊塗”,還是對那看似只有一步之遙,卻遙不可及的皇位。
說話間,兩人間距離突然拉近,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他的吻已經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