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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去去就來。”
半個時辰過後,乾元殿外,宮人通稟,榮親王求見。
對於裴啟旬這個大哥,皇帝可謂又敬又怕。說怕也不盡然,應當說是忌憚。畢竟在皇帝還小的時候,裴啟旬便已跨上戰馬,掛帥出征。
他沒有急著傳榮王進來,而是同近侍安福海閒談一般地說道:“朕記得小時候總聽父皇說起大哥,說他是個少年英雄。父皇要朕好好學習騎射,將來像大哥一樣,為他平定天下。然而朕長大了,騎射功夫也一日精進過一日,父皇卻不在了。”
安福海知道,皇帝此時只需要一個傾聽者,因此也不多言,只是彎腰垂首,以示恭聽。
“他將這江山託付與朕,而朕卻不能像當初約定好的那樣,只憑一腔熱血便提起長劍率軍出征。因為現在朕不再是一個普通的皇子,而是大齊的皇帝。”
做了皇帝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要思慮的事情很多。譬如眼下,這個戰功顯赫的異母兄長,究竟能否為他所用。
紛雜的思緒一瞬而逝,裴啟紹淡淡開口:“請他進來說話吧。”
殿外,榮王雙手負於身後,深潭一般的雙眸看向近在咫尺的朱漆宮門,心中忽生感慨。
只不過半年光景,龍宮易主,紫宸換位。先帝對他頗多栽培,可惜他終究未能見到大行皇帝最後一面。世事難料,可見一斑。
他收回目光,看向晨陽之下,自己熟悉卻又陌生的影。昔日馳騁沙場的武將,是何時起滿腹奪宮的算計?
或許是先帝駕崩的時候,又或許是他從北疆趕回,在這乾元殿外向新帝磕頭的時候。又或者,是他輕撫城澄的臉,不想讓她被人奪走的時候。
候了一盞茶的功夫,宮人終於再次出來,言說萬歲召見。裴啟旬淡然一笑,道一句有勞,往裡頭走去。
三弟依舊是以前的三弟,只不過變成了天子,君臣大儀,半分疏忽不得。裴啟旬提著步子邁入暖閣,莊重地撩袍行起大禮:“臣伏乞萬歲聖安。”
君君臣臣,說到底就是這一跪罷了。但聽朝珠觸地,發出清脆聲響。裴啟旬盯著青磚地面,上頭的人沒有說話,只餘一室寂靜。
☆、第27章 君臣
第二十七章君臣
自皇帝登基半年以來,在他面前行禮問安之人不計其數,然而榮王明明做著與他人無二的動作,說著不痛不癢的伏乞萬歲聖安,卻平白覺出幾分不同。許是裴啟旬帶兵多年,積威所致,面對榮王之時,皇帝總要多拿出幾分心思應對。
他似是稍微停頓了一瞬,又好像不假思索地道:“平身。”然後也不急著說貪贓一事,而是悠然問道:“時節交替,榮王睡得可還安好?”
皇帝早就聽說,榮王先前在軍中之時十分警惕,有一點動靜都會從夢中驚醒。也正是因為這份警醒,他才能有如今的累累戰功。如今這般問他,似是關心,又似是意有所指。倒不是皇帝存心試探,只是帝王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看不透臣子的心。
且待金口允過,榮王方是起身。神色自若,甚至略帶閒適。他看著眼前的皇帝,想起彼時他出徵之時,裴啟紹尚且還在上書房進學。三年五載下來,卻也英氣勃發,堪為人主的樣子。
終究還是造化弄人,先帝在時,他以為自己有不世之功,可得垂青。但末了只是一道明黃,詔令回京奔喪。這般落差,非親臨其境不能得知。
皇帝突然同他寒暄起來,箇中意味,甚是深遠。裴啟旬不著痕跡地一笑,坦然答之:“勞聖上惦念,府內點了安神香,倒也睡得舒坦。”說話間眸光掃過御案,“三弟長大了,日理萬機,不再似先前。”
雖說長兄如父,但長大二字用來形容君王,總覺得不大妥當。皇帝抬眸睨他一眼,勉強地淡笑:“榮王也是,這幾年在外辛苦,瞧著滄桑了不少。既然回京了,便可以好好鬆口氣,歇一歇了。”
歇之一字,恐怕並非裴啟旬想要,而是他不得不要。新帝登基,總免不了忌憚,一則功高,二則權傾,三則朋黨。此三者為人君大忌,裴啟旬卻一樣未曾落下。沙場之戰謂之功,六部之職謂之權,將領之眾,謂之黨。他突然極想知道,當初召他回京的旨意,究竟累死了多少匹快馬。如是想過,裴啟旬不由一笑:“聖上比臣下想得周全,讓臣壯年享老年之福,臣感激不盡。”
語出略顯波瀾,但這海水還欠攪動。皇帝不提,他便主動提起:“這些日子,淮河的雨下得緊吶。案子審得如何,皇上可曾聞說了?”
“感激不盡”四字入耳,讓裴啟紹禁不住發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