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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身上竟藏著兵符。這麼重要的東西,三弟為何不收好呢?”他像一個愛護幼弟的兄長,極溫和極溫和地說:“那,大哥替你收著。”
裴啟紹冷眼看著他,看著榮王所在的地方。那是光華殿的御階之下,那裡本來應該跪滿了王公大臣,此際應該有鳴鞭三響,之後便是山呼萬歲。皇帝會在這個時候聆聽各部院奏事,讓大齊的中樞在他的手中平穩地運轉下去。但是如今,這個中樞被迫停住了,它不再運作——滿朝的文武要麼閉門不出,要麼在府內死節,要麼就是被榮王所軟禁,屠戮殆盡。
裴啟旬口口聲聲喚他三弟,可裴啟紹以為,他不該有這樣的兄長!周公吐輔,天下歸心,這樣的事情沒有在他們之間上演。這是他的過錯,他應該記得,在大齊的天下里,只有血色染成的龍袍,只有屍體堆積而成的王座。所謂兄友弟恭,不過一場笑話!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裴啟紹知道,就連最後的十萬鐵騎也已經被榮王收入囊中,他已等不來任何救兵。現在他只有不到百人的衛隊在宮內與其僵持,倘若真真打起來,不過是一場屠戮。
他不能再將這百人的性命就這樣白白葬送。難道他還不如明思宗,煤山上吊,落個君王死社稷的美名麼?若是如此便能保全他的後宮和侍從,裴啟紹不是捨不得這條命的。
他長嘆一聲,似乎是累了:“你到底想如何?”
“如何,已然並非由皇上說了算了,而是應當由我來定。不過三弟放心,為兄向來愛護弱弟,又怎會有弒君這一說呢。”
裴啟旬淺笑而言,只覺心中前所未有的暢快。他憶起彼時年少之時,兩人常在上書房一起讀書。中途夫子有事離開,那時候尚且年幼的裴啟紹便去孔子像前偷偷地取那些蜜餞和糕點。香案過高,他踮著腳也不能觸及。裴啟旬便彎下腰,在下面承著他的重。待其取物完畢,方是溜回座上。
這個時候,裴啟紹總是會佯裝讀書,口中尚有殘食,便囫圇嚥下。箇中喜樂,無以言表。
然而隨著兩人年歲漸長,道亦遠揚。背道而馳地太久,早已不是同路人了。
“你不殺朕?”皇帝很是意外,“那你大動干戈,是想做甚?”
裴啟旬從悠遠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不知三弟還記得麼?幼時為兄百次為階,如今以你為階,登階一次,何如?”
幼時,還提什麼幼時呢?這裡早已沒有兄弟情誼,沒有君臣之恭。只有勝者為王的驕縱,敗者為寇的落魄。
“不必多言,你想要什麼,且直說吧。”
“聖躬既然有恙,自當安心靜養。即日便下詔移權首輔,榮王攝政監國。另,放還昭祉。”
皇帝苦澀一笑,果然,他所要的終究是這天下。終究是他糊塗,以為自己竟能磨平榮王的性子。他怎麼忘了,早年父皇就曾稱讚其為當世之英雄。裴啟旬就如同草原狼一樣,精明,能幹,甚至機詭滿腹,生生地騙過了他的眼睛。
這麼多年,皇帝一直都以為裴啟旬只是他的棋子罷了,如今方知,原來棋子竟是他自己。
交鋒至此,輸贏已定了。裴啟紹無力地坐在那裡,只覺得榮王的眼神與數月前的城澄有些類似。都是滿面笑意,都是談笑風生,而後逼得他無路可退。
有這麼一瞬間,他希望自己沒有做過皇帝。這個皇位這樣血腥,這樣可怕,他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在強撐著什麼!
他沒有回答裴啟旬好還是不好,而是淡淡地問了一段話,用以掩飾心中的無限焦慮:“你知道,父皇當初為何不傳位於你嗎?論治國之道,朕不如你,論用兵之道,朕也不如你。先皇卻傳朕而不傳你,你是怨恨在心的吧。”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丹陛之上的裴啟紹微微有些發抖,好似將全身的力氣使出來,盡數用在那三尺高的龍案之上。
他說起七年前,七年之前的舊事榮王的確不知,他只知仇敵熱血未凉之際,一紙明黃聖旨壓了下來,命他回京奔喪。他星夜趕路,一騎奔赴京城,滿城的喪鐘都為之哀鳴。
裴啟旬只看見,那指點江山的人變成了他的好三弟。他帶著殘留的血氣跪伏在大行皇帝靈前,也跪伏在新帝之前。
其實自那天起,他便從未真真正正服過龍椅之上的皇帝,一如當年他從未怕過敵人的刀戟槍尖。
只是,先帝為何不傳位給他?
如今,舊事重提,使裴啟旬回憶起千百個日夜之前的場景。那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先皇在他腦海中的身影,竟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