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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楠驀地抬頭,眼裡不再冰冷,看著奉正正然無畏的像個護犢之人,她心裡便是一陣暖意。
心上築起的堅硬盔甲被鑿出了一條縫,曦光透過縫隙灑滿心間,她倔強而固執地冷眼旁觀,於此刻感動的潸然淚下:“師傅……”
沒有人會如同奉正一樣給她包容,讓她無後顧之憂勇往直前,這世上僅此一人。
奉正提著酒壺,笑道:“哭什麼?”
穆楠只笑,鳳眼彎彎,眼裡噙著淚,卻看得奉正一陣一陣的心疼。
他的徒弟,素來自制,他頭一次見她哭著笑,笑著哭,美好的像個孩子一樣。
半晌,三人情緒緩和之後,奉正似是想起什麼來,道:“我本想陪你們一同待在北疆,可是京城來信了,我不回去不行。”
穆楠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明亮的視線裡瞧見了奉正指甲死死的捏著酒罈的瓶頸,細長的手指捏的發白,酒罈上裂開了細長蜿蜒的紋路,像是秋日裡寒風吹襲柳枝一樣。
奉正由不自知,手上由施了力,酒罈與頃刻間爆發,酒花四濺,落了滿地的破碎響聲。
穆楠皺緊眉梢,她注意到奉正此刻正愣愣的看著亭子裡滿地的碎片,卻連自己手心正汩汩的流著殷紅的血都無視了,暗沉的碎渣子陷進肉裡,他嘴角牽強的彎出一個弧度,極其緩慢而艱難的道:“嗬……原來我還是在意著他娶親的事情,可是叫他娶親的明明是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嚴河】這幾天有點忙 感覺寫的不好 會努力!
☆、娶親
九月九日重陽,京都御醫奉公瑾大親。
天矇矇亮時,親迎的隊伍便從奉府的正門出去了。
豔紅而又喜慶的喜杖被一路高舉著繞了京都皇城半圈,比之鎮侯爺單雎親迎時都還要熱鬧幾分。
花轎停在張燈結綵的奉府時,喜婆扯著嗓子衝著站在府前一身豔紅色喜服的新郎官喚著:“新郎官踢轎!”
新郎官眼也不眨,置若罔聞,只抬首張望了,似是在圍觀的人群裡找尋什麼人一樣。
年過半百的喜婆心生疑惑,她也看了看周圍的人群。
清晨微亮,起早的多數連眼都不曾睜的清明,個個睡眼朦朧,哪裡有特殊的人。
喜婆壓著滿腹的疑惑,心裡想著許是這初為新郎官,奉御醫大抵有幾分不知所措,便低了音量,笑得祥和慈愛:“奉大夫,趁著吉時,快些來踢轎子呀。”
果然,奉大夫不再張望了。
他微微的低垂著頭,沉默了半晌,才正正經經的跨過火盆,俊逸的臉上卻不帶喜慶,反而面無表情的走下了,走到轎子前,動作僵硬的朝著朱漆轎門輕輕的踢上一腳。
轎門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裡頭的姑娘便應有清脆的迴響,一呼一應,相得益彰。
喜婆心生滿意,再看那新郎官卻又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再動彈,濃黑的眉眼微蹙,晨曦的微光下,竟生出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喜婆臉色微白,那奉御醫終於動了,他緩緩的開啟了門,動作依舊僵硬,但到底還是將轎門開啟了。
喜婆臉色這才緩和,她暗忖:剛才那些定是錯覺吧,哪有結親的人如此勉強不情願的呢,更何況,這奉御醫還自己親自向陛下提出親迎的呢。
她諂笑著扭著水桶腰一步三扭的走到新郎官的跟前,祝福著:“願二位百年好合!”
正扶著新娘探出的細白手腕的奉公瑾動作一頓,嘴角彎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目光深邃,分明是不曾看著喜婆,她卻感到一陣寒顫:“親事都不曾成,哪裡來的百年好合,再者我未必獲得過百歲,難不成要到地府裡去好合嗎?”
喜婆面色慘白,她頭一次聽見成親的姑爺如此淡漠冷峻的說著不吉利的事情,明明是兩個活人的婚禮,她卻感覺像是冥婚一樣。
新郎依舊低低的笑著,笑聲像是夜裡的鶯啼,莫名的讓人發寒。
他動作輕緩的握著微微發抖的新娘的手,剛出閣的姑娘都快都成篩子一樣,蓋著頭的紅蓋頭一抖一抖,傳遞著底下人心底的懼意。
奉公瑾見狀,冷笑連連,他面色卻是越發的緩和了,似是極為滿意如今的現狀,不再僵硬的牽著新娘的手,一步一步跨入了奉府的大門。
他們路過轎子邊上站著的喜婆時,喜婆渾身一顫,似從夢中驚醒,她瞪大著眼死死的盯著新郎官右臂上繫著的蒼白香囊。
茱萸的香味本是格外的濃郁的,卻被他刻意的散去了,只餘下輕微的香氣,獨有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