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不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蜓點水地在少年面上轉了一圈,這才繼續看起手上的書冊。
——
這一路走得很慢。
以京城往西一直通向黑水鎮的這條道,疫情是最最嚴重的。
瘟疫這種東西,傳播迅速,範圍又廣,出門轉一圈,一不留神就會被過染。像他們要去的黑水鎮,裡頭的疫情極為要人命,重則幾個時辰,輕則兩三日,所得者上吐下瀉,身上紅腫瘙癢,膿瘡暗痂血流不止,不多時便神志皆亂,痛苦不堪。
所以沿途這一路,他們見著的被病痛折磨的百姓並不在少數。
莫冉折倒的確來巡診的。他沿途只要見著病人,便會命臨淵停下車輦,將一早就準備好的藥石散與他們。這些病人大多都病得很重,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有得人還散發這一股可怖的氣味。然而莫冉折卻一點都不在意,搭脈問詢,盡心盡力,親力親為。
於是這般走走停停,沒多久,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了。
花荼兮還病著,前頭又是一路水深火熱的病疫,莫冉折不想她拖著病體再勞累,入夜時分便不再繼續往前行進了,命臨淵等人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安營紮寨。
幾人都是風餐露宿慣了的,收拾起來手腳都很快。饒是這般,等生好火折騰好吃的住的,天色也已然暗了下去。
莫冉折細細將手洗淨,換了衣服,這才準備去找花荼兮。
他四周圍看了一圈,只見霍明朗圍在火堆旁,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身前上下竄動的火苗,不知在想什麼,臨淵羨魚擠在一處繼續烤東西吃,唯獨不見花荼兮的身影。
莫冉折也不急,他拿過一件厚實的斗篷,搭在手裡,不緊不慢地朝不遠處的潭水邊走去。走了沒多遠,果然一個人影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發呆。
夜風清雋,花荼兮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幕,不知在想什麼。
莫冉折手一揚,把斗篷搭在她身上:“在想什麼?”
花荼兮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兜起來:“沒什麼,有點犯困。 我去撩點水洗把臉。”說著她彎下腰,準備去一潭碧水裡撈一把醒醒神。
莫冉折一把拉住她,道:“太冷了,別又凍著。”
花荼兮聽話地收回手。
夜風吹皺湖面,兩人靜靜坐著,夜晚顯得寧靜又祥和。不知過了多久,正當莫冉折想督促花荼兮回去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她用極淡的聲音咕噥了一聲:“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莫冉折不曾料到她會突然這麼說,長眉輕挑,順著她問:“我是什麼樣的人?”
花荼兮沒什麼表情:“永遠高高在上,永遠目中無人,永遠高潔出塵,永遠…在找我麻煩。”
“…。”這個小沒良心的。
誰知她話鋒一轉,語氣柔和:“只是我沒想到離開朝堂的你,竟然是這樣一個溫和的人。”
花荼兮一直以為他是個十分冷血且不通情理的人,沒想到他身為大夫的時候,卻是有這樣的一面。
眾生平等,心懷悲憫。
明明擁有這樣顯赫的地位與身份,卻不被其所累,反而承擔了更多的責任。
花荼兮仰頭看他,連帶著星輝一起落入眼裡,明滅閃爍:“我…其實一直都覺得你很厲害。”
於朝堂能殺伐果斷,於市井則懸壺濟世。 無論哪個他,救的都是千萬的百姓。
莫冉折定定地看向花荼兮,烏沉沉的眸中帶著些許妖冶的光,似無數小鉤子,牢牢擭住她的身影。
夜色深沉,月光清冷,他望進她眼裡,輕輕地說:“不為良相,變為良醫。此乃家訓。”
“不為良相,變為良醫…”花荼兮愣愣地跟著他重複,這八個字撞進她心裡,奇異地觸動並且撩撥了某根細弦,落在心裡頭,然後生根發芽。
——
夜已深沉。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林間消無聲息地泛起了陣陣大霧。濃重的霧氣漫過草地,覆上細細流淌的溪水,將泛白的月光遮蓋地嚴嚴實實,四周顯得陰冷又森然。
花荼兮蜷縮在旁邊篝火旁,雙眸緊闔,眉頭微擰。她到了晚上又有些燒了起來,以至於睡得迷迷糊糊,若不是一旁有人硬是要把自己弄醒,她這一覺決計是要睡到大天亮的。
“怎麼了?”花荼兮半支起身子,睡眼朦朧地問。
莫冉折低頭,對上一雙水光澄澄的雙眸,清澈地倒影出他的身影。
“有人。”他言簡意賅道。
花荼兮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一咕嚕就爬了起來,神色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