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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斑斕璀璨、燈火輝煌。無數光束從天而降,那些細碎的、星星點點的光影落在地面上,天與地交相輝映,彷彿連成一片小小的銀河。而她置身在這片銀河裡,看著那道隔開黑暗與光明的大門,看著那群遠遠走過來的人,恍惚間只以為自己就這麼漂了起來。
其實並沒有。她還直直地站在那裡,怎麼會漂?可是雙腳卻猶如踩在棉花上,腳下那樣輕、那樣軟,她甚至覺得一陣眩暈。
她不敢邁步,甚至不敢擅自動一動,只恐怕自己稍稍一動,就會因為站不穩而跌倒。
而在這片明亮輝煌的燈火中,那個人如眾星捧月般地出現,像是在一瞬間吸走了所有的光源。
她遠遠看著他走來,周圍的一切人和物就都褪成了暗色的背景,就只有他,哪怕隔得還很遠,依舊可見清晰銳利的眉目。
她就這麼立在原地,靜靜地看他從門外的臺階上出現,看他一路接受所有門童和服務生的彎腰致敬,看他被眾人簇擁著,神色疏淡地大步走來。
他的頭髮比以前短了,整個人更顯得清俊挺拔,又或許是真的瘦了些。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沒變。
他的臉,他的眼神,包括走路的姿勢,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還在昨天。
原來那些記憶並沒有被時間碾軋成齏粉,相反,在重見的這一刻,記憶中的那些畫面清晰得彷彿鋒利的刀片,只需要極輕地一劃,就能將已經癒合的傷口割得血肉模糊。
南謹閉了閉眼睛,才暫時止住了那陣莫名襲來的強烈眩暈。
原來是這種感覺……她想,原來再次見到他,竟是這樣一種感覺。
被記憶這把刀割裂的地方,疼痛瞬間浸入骨髓,只彷彿渾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軀殼,立在這光鮮亮麗之所。
曾經烈火焚身的痛苦,曾經無數次面板、骨骼修補的痛苦,每一次都令人痛不欲生,每一次卻也都及不上這一刻。
她看到他。只是遠遠的一眼,便猶如萬箭穿心,連呼吸都變得費力。
整個一樓大堂這樣寬敞,可是通往樓上的路卻只有這一條,電梯也在這邊。南謹看著迎面而來的一行人,終於微微垂下眼睫,邁開腳步走向大門。
就在雙方擦身而過的時候,有人突然不輕不重地“咦”了一聲。
那是餘思承的聲音。
“南小姐?”他叫道。
他本來是跟在蕭川身邊的,這時候突然停下來,引得其餘幾人也紛紛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南謹心頭微微一跳,甚至不需要回頭,也能感覺到那道熟悉的目光,似乎正在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的背影。
偏偏餘思承正好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他輕鬆隨意地跟她打著招呼:“南小姐,這麼巧。你這是準備走了嗎?”
彷彿是為了在慌亂中尋找一點依靠,南謹的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皮包,臉上卻神色如常,淡笑一下:“餘先生,你好。”
她的嗓音有些低,低緩柔和得像是一面平靜的湖水,與過去早已經大不相同。其實因為職業的緣故,她連口音都變了,再也不是曾經那般軟糯綿順的腔調。
可是即便如此,蕭川的注意力仍舊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站在她的斜後方,旁邊還有人在跟他交談,他卻好像完全聽不見,只是微微皺起眉,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這個女人正在和餘思承說話。她站得很直,背脊很挺,柔順的黑髮垂下來剛剛超過肩膀。因為面板白皙,黑色的裙子似乎與她格外相稱,整個背影顯得纖細優雅。
垂在身側的手指在瞬間猛地收緊,連蕭川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大步走了過去。
他走過去,直接停到了她身邊,直到真真切切地看清楚那張臉。
一張十足驚豔的面孔,卻也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
左邊胸腔裡急速跳動的感覺仍舊沒有退去,那種窒息般的感覺從心口持續蔓延到四肢,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難看極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地目睹了他的失態,他卻置若罔聞,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個女人。他深沉的目光在這張陌生漂亮的臉上來回搜尋,妄圖找到一星半點熟悉的痕跡。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只是方才那樣隨意的一瞥,僅僅是一個背影而已,他竟然會以為見到了秦淮。
他一定是瘋了。這麼多年過去,只是一個背影,竟然會讓他立刻想到她。
其實他知道,秦淮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