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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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被狗追嘛……用得著記這麼久?”
“還有柏林授勳那次,你的汽油彈害我差點光著屁股參加典禮。”
“噢,對,還有這事……”赫爾曼仰頭抽著煙,細長的眼睛半眯著,有一些悵然。
坦克發動機的轟鳴似乎近在耳邊,當然,這不是虎式。
赫爾曼笑了笑說:“海因茨,能跟你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也是我的。”
他們叼著煙,互相看,樂不可支。
不遠處傳來俄國人的交談聲,赫爾曼笑夠了,在矮牆上摁滅了燃燒的香菸,他說:“再見,我的兄弟。”
“再見。”他們都很平靜。
“嗨,希特勒。”赫爾曼把槍口塞進口腔,最後一次,他對海因茨微笑,耳後扣動扳機,子彈突破顱骨,血濺在髒汙的牆皮上,滿眼都是紅。
“嗨,希特勒。”
海因茨小聲說著,在俄國人興奮的呼喊中將槍口抬起來對準下頜——
轟隆——
世界即將歸於寂靜。
四五年五月,德軍投降。
巴黎陷入狂歡,素素走在歡慶的人群當中,茫然而不知所措。
勝利,終於到來了嗎?
Chapter28
世界陷入莫名的狂喜,遊離之外的人卻因未能融入人群而感到莫大的惶恐,比如素素,比如維奧拉。
初夏的時候素素被計文良叫到使館當幫手,維西政府滅亡,民國計劃與法蘭西共和國重新建立外交關係,還要為迎接新大使做準備,又因接受多年佔領使館人員嚴重短缺,因此素素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月,吃住都在使領館內,無法獲知外界都發生了什麼。
盛大的慶祝活動過後,人們開始尋找那些能讓他們發洩仇恨與痛苦的物件。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維西政府的工作人員,他們由普通的公務員變成仇恨的靶子,他們被掛上法奸的木牌,憤怒的群眾將會計、文書、交通警察通通從市政廳裡抓出來遊街示眾。甚至有人將警察吊死在路燈下,但這些仍然不夠,當然,群眾永遠不會滿足,他們需要尋找更能讓人“同仇敵愾”的物件,很快,他們瞄上了那些曾經穿著漂亮花裙子挽著德國人的手臂走街串巷的“表子們”。
維奧拉被隔壁太太“檢舉”,在一雙雙憤怒和仇恨的眼睛裡,她被拽住長髮像拖把一樣被帶到圍滿了普通巴黎市民的日耳曼大道上。他們口中罵著“蕩婦”“表子”“髒髒的母豬”,不論男女都湊過來狠狠地撕扯她的裙子,很快將她剝得精光。
她赤身裸體地走在憤怒當中,與其他幾個姑娘一道被押上“斷頭臺”。
她緊緊抱住自己,企圖遮住裸&露的胸脯,但仍讓擋不住骯髒的角落當中伸出來的手,他們掐她的ru房,趁機撫摸她的身體,在瘋狂的咒罵聲中夾雜著無恥又下流的笑聲。
他們要殺了她,她確信。
貝拉,貝拉……
貝拉被鄰居太太關在廚房,她在哭泣,她在呼喚,她是如此脆弱,又是如此無辜,為什麼要將所有仇恨施加在她們——一群無力反抗的女人和孩子身上?
但民眾絕不會給她們辯駁的機會,勝利日後,她成了“骯髒的表子”,她必須為佔領期間法國人所承受的所有苦難負責。
有人站起來,高聲疾呼,振振有詞,代替上帝宣判死刑。
一個高大的男人將她按住,一群臃腫的女人衝到臺上,她們朝她吐口水,七手八腳地剃她的頭髮,不斷地扇她耳光。
維奧拉雙眼失焦,幾近茫然,她心心念唸的只有貝拉,她可憐的貝拉…………
太陽落山,一切都結束了。
維奧拉裹著不知姓名的少年好心遞給她的襯衫回到家中,所有的傢俱與擺設都被洗劫一空,就連廚房剛剛出爐的麵包都沒留住,搶劫犯高舉著正義大旗,這是這表子欠我們的——他們抱走收音機扯下窗簾時如是說。
貝拉還在哭,她什麼都不明白,她甚至對腦袋上坑坑窪窪的母親感到陌生。
人們說,戰爭終於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確信,非常確信。
素素得知此事時,維奧拉臉上的淤青已經漸漸散去。
她拒絕了素素的幫忙,反而拿出半包駱駝牌香菸遞給她——由於貨幣崩潰,英法佔領區都用駱駝牌香菸當作固定貨幣。
維奧拉抱著貝拉,笑了笑說:“別擔心,我開始做美國人生意……反正……反正他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