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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伯兄不知,這入冬的第一場大雪,讓我病倒在床,昏睡了好幾天。正在這時,我得知項王已到了戲下,你看才隔了四十里,我卻不能起床去拜見項王。昨日剛能起床,正準備天晴之後,專程到戲下,不料今晚與項伯兄邂逅相遇,正好請兄長捎過信與項王,說我明日一定登門造訪!”
項伯說:“項王近日情緒很壞,還不知道他見與不見。”
張良驚詫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項伯吞吞吐吐地說:“這件事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
“有什麼不好講的?請兄長明示!”張良說。
項伯默然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項王西進時,被沛公守關士卒拒之於函谷關外!”
“會有這種事發生?”劉邦裝做莫名驚詫。
“守關將士說,沛公有令,任何人不許入關!”
沛公愕然,生氣地問張良:“誰假借我的名義,下如此荒唐的命令?”
“我也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張良說。
沛公十分誠懇地對項伯說:“蒼天在上,我劉季之心可以鑑天!雖然我先入關一步,但我可以說得上是秋毫無犯!我住的是秦宮嗎?沒有,我搶奪了宮中珍寶嗎?也沒有。我僅把秦的府庫封存,派重兵看守。我派兵鎮守函谷關,是怕流寇竄入。我頒佈約法三章,安撫三秦百姓。這一切為的什麼?不都是為了等待項王入關嗎?天下皆知,當初又不是我自己擅自入關,而是奉了楚王之令。本來楚王說定先入關者為王,可我先入了關,卻並未曾稱王。即使如此,項王還怪罪於我,急於圖我。請問,我錯在哪裡?我何罪之有?”
說得慷慨激昂的沛公,不覺傷心委屈地放聲慟哭起來。
張良一見時機成熟,趕緊勸住沛公說:“沛公寬厚仁愛反而不被理解,才造成今日之僵局。務必請項伯兄把其中的原委稟告項王,切忌不要辜負了沛公的一片苦心。”
項伯並未曾想到,劉邦還有如此的滿腹委屈,見他哭得如此傷心,也勸慰道:“沛公不必過於悲傷,我一定把你的心意向項王代為表白。”
“那就太感謝項伯兄了。”沛公止住了悲傷說。
“不過,明天你一定要來戲下見項王,宜早不宜遲,千萬延誤不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起身向沛公和張良告辭。
劉邦讓張良送了項伯幾件珍寶。
項伯跨上馬,抬頭望望天空,雪已經住了,夜闌人靜,他猛抽了一鞭,縱馬而去,一串清脆的馬蹄聲由近而遠,消逝在呼嘯的寒風中。
他回到戲下,見軍營裡連夜連晚在殺豬宰羊,明天要讓士卒飽餐一頓,好去與劉邦拼命。
項伯大踏步向項羽的營帳走去。
還沒有進帳,就聽見轟鳴般的鼾聲,好象那深谷中的虎嘯,和那夏日天際沉悶的雷聲,令人動魄驚心。
走進帳一看,爐火灼人,項羽和范增和衣倒在榻上沉沉睡去,帳內充滿一股刺鼻的酒氣,他使勁搖了搖項羽,項王睜開他那雙奇異的被烈酒燒得通紅的重瞳,吃驚地問道:
“季父深更半夜有什麼事?”
“營內到處連夜在殺豬宰羊,你近日真的要向霸上進軍?”
“是的,那又怎麼樣?”
“不妥,千萬不能急躁行事!”
“季父這樣講是什麼意思?”
“我剛從霸上歸來。”
項羽吃驚地問:“你深夜到霸上去幹什麼?”
“我聽說你要攻打劉季,張良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去叫他趕快離開,更想爭取他到我們這邊來,因為張良的確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
“你說的就是那個在博浪沙刺殺秦始皇的人嗎?”
“是的。”
“他確實有膽有識。張良如果跟你來了,我一定要重用他。”
“他沒有來,不過,我摸清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情況。”
“什麼情況?季父快講!”
項羽酒醒了,全神貫注地盯著他。
“我發現你誤解了沛公,其實他並不想與你作對。”
“何以見得?”項羽顯然十分失望。
“他並不是曹無傷向你通報的那樣,他並沒有搶掠財寶,也沒有入宮稱王……”
其實,范增並沒有睡著,他一直在閉目養神,聽項伯說到這裡,他不得不說話了:
“我也不相信曹無傷的話,只不過有個內應又有什麼不好呢?我以為,劉季不進宮稱王,不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