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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輸無贏的那一方,自然是北宋皇帝趙炅了,他不但丟了人口地盤,僅僅暫時保住了朝廷的錢糧積蓄和主力軍隊,帶著十二三萬殿前司禁軍躲進了關隴河東大地。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臨走前的刮地皮,他在“淪陷區”百姓中的名聲已經猶如董卓一般,可謂是河南齊魯再無百姓心向大宋故國,對於被大明統治也再無心理障礙,無形中讓敵國將來在淪陷區的統治基礎好了不少,而北宋收穫的僅僅是一大筆一錘子買賣的錢財和重新喘息擴建軍火的資本。
最矛盾的得利者,便是大明瞭。與耶律賢相比,大明洪武皇帝錢惟昱是拓展地盤更大的一家,從淮河以北,到河南與齊魯兩處,洪武元年大明的開疆拓土達到了三十餘州,不亞於州,新獲得的人口和地盤比之去歲的光復蜀地(僅成都平原,漢中平原還在宋人之手)還要多一些,不可謂不是大明有史以來最大的單次開疆拓土。
然而大明朝廷在錢惟昱和皇室商會、蔣氏豪商集團多年積攢下來的國庫內帑,也會因為朝廷背上了一個大包袱而突然被拖得吃力不已。誰讓漢人的皇帝不能不管百姓死活,要做長久之計呢?而且原本江浙湖廣地區的官民豪商多是靠“對北朝出口外貿”大發橫財的,大明朝廷也利用技術壟斷優勢在其中獲得了不少朝廷“與民爭利”的剪刀差財富,如今河南和齊魯大地一下子百萬戶被榨乾到窮困不已的人民被納入了大明的統治體系之後,為了防止長久的蕭條和消費潛力不足,自然是不能和原來那樣在鹽鐵布匹茶葉等專案上狠賺這些百姓了。
……
御駕親征四個月,一直在淮河以北轉戰,未曾回過一次京師杭州。當錢惟昱一身戎裝黃袍、星兜月鎧、胯下颯沓寶馬,在數萬鐵騎簇擁下行入十幾日前剛剛遭了全城大火的汴州城時,他的心情是著實複雜的。
趙炅離開時,給這片土地留下了太多的殘破,縱然比不了董卓的殘虐,但是在錢惟昱兩世為人的經驗來看,竟然有一種“某軍撤退去臺灣”時那般炸光工廠作坊燒燬城市廬舍的錯覺。當然了,這個世界上,如今這一刻,除了錢惟昱之外,其餘人等肯定是不知道那些千年之後的戰略大轉移例子的。
道旁百姓倒是頂著土盆水囊,似是撮土為香一般,顯然是想要“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然而民窮財盡實在拿不出東西了,才只能拿著土盆當香爐擺個pose,拿清水做“壺漿”湊湊數。明軍跟著錢惟昱進入汴州的都是親從都和鐵騎都的精兵,軍紀自然是嚴明的,而且明朝富庶,士兵待遇也好,更是看不上被洗劫後汴州百姓那點東西了,劫掠搜刮百姓的事情在整個入城佔領的過程中都沒有發生,不過連白水的“壺漿”都不賞臉喝一口,倒是讓不少百姓有些尷尬。
“民心可用啊,”錢惟昱騎在馬上,從朱雀門一直行到偽皇宮外,一路見聞頗有感觸,對隨軍入汴的文官——主要是以孫晟、徐鉉為首的幾人,吩咐下去說,“若是百姓再有簞食壺漿者,士卒倒是可以接受,不過要即刻發放加蓋印信的軍需籌券,讓供奉了朝廷大軍的百姓領取,來日在城外舍粥時,可以優先領取。供給量也不可太過,免得百姓以此牟利,反而生了壞心。招降汴州本地文臣的事情,也要著手辦起來,讓朝廷官員與降官搭檔施為賑濟之事,先下便拿出一些軍糧來,續後加緊募集民夫數十萬眾,搶修黃河堤防、汴河漕運,並清理汴州宋州各處廢墟,以工代賑,即可把饑民先安定下來——今年朝廷籌備的常平糧秣,富餘還有多少?中原之地,今年稼穡不作,饑荒波及,只怕有百萬戶之多,哪怕只是續命果腹,所費只怕也是不少啊。”
孫晟在旁,把錢惟昱的話語一一記下,隨後從容稟道:“陛下仁聖,古今未有。朝廷常平糧秣自有餘饒,這個卻是不必擔心,臣隨軍之前,已然日夜估算,若是以賑濟一百萬戶、六百萬人為限,自今而至來年夏收,並種糧所需,八百萬石足可支用——百姓也不是全然沒有收成,雖然兵亂搜刮不少,多少還是能剩下一些粗糧的。而且當初趙炅弒君之前一年,國朝也曾放開對北地出售土豆塊種,如今也有兩三年了,雖然還未遍及,多少對民生有些補益。若是以工代賑讓每一戶出兩個勞力做重活,按照往年南方慣例,糧食倒是多費一些,朝廷及募工富商出資總數會增至一千二百萬石。
以我如今南地普遍雙季種稻、並有玉米、土豆、紅薯三物,加平湖與南海鳥糞石為肥料也可讓糧食增產三成,長江以南除新定之蜀地外,其餘江浙、兩湖、兩廣糧產足可養活當地人口的三倍之多,只要轉運跟得上,撐持北地是毫無問題的——據臣所知,如今兩浙與廣東倒是已經因為糧價連年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