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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輪刁鑽地對轟之後,曹彬座艦兩舷的弓弩手損失慘重,無數士兵一臉鐵砂麻子地倒在血泊中哀嚎,甚至還有一根拍杆被打斷,轟然砸落在水中,還讓戰船因為重心的偏移而驟然傾斜。本就在船上立足不穩的宋軍步卒紛紛東倒西歪滾做一團。兩艘吳越人的小船似乎是看準了時機,迂迴到拍杆被打斷的那一段船舷,然後全力加速衝了過來。只聽“喀喇”一聲木板折斷的聲響,小而堅硬的吳越小船就在曹彬座艦舷側紮了一個窟窿,船頭死死嵌在其中,讓兩船無法再鬆動。
撞擊之前的瞬間,吳越人還不忘利用預裝了霰彈的船頭小炮,頂著宋船的腦門來了一炮。所以當吳越人用飛爪撓鉤如履平地地飛身登船的時候,那一段船舷上根本沒有守禦之人——原本若是兩軍技戰術水平相若的對稱作戰,以小船跳幫大船的一方定然會因為敵人居高臨下的阻擊而遭受不小的傷亡才對。
叼著水鍛倭刀的吳越飛魚都水鬼在曹彬座艦上立足一穩,馬上就是甩出一排手雷,為首一個軍官還掏出一支轉輪手銃連連擊斃兩個組織抵抗的宋軍軍官,隨後才是紛紛揉身而進地搏殺。宋人還沒適應船體傾斜後的重心偏斜,一跑一用力就紛紛滑倒,倒是水性精熟的吳越人如履平地,哪怕是在側傾了二十度的甲板上依然飛奔如故,見人就殺。
“尾樓上穿紅袍鐵甲的定是曹彬!兄弟們上啊!捉拿曹彬者賞銀千兩,官升兩級!協從者人人賞百兩、升一級!”
……
一刻鐘之後,江面上的戰鬥基本上已經收工了。一群又一群的宋船化作了殘骸斷板,隨波逐流,身著鐵甲的軍士幾乎百無一存、全數合甲沉江而死。馬步軍兵水性不熟,縱然經過戰前一段時間的突擊訓練,要想遊過小半條長江又是何等困難?也就只有專職的水兵逃得性命者較多。
宋軍總計近五百條船,三萬餘兵馬。最終竟然只有水軍七千餘人或棄船登岸保得性命,而兩萬殿前司馬步軍精兵折了七八成人馬,僅有五千餘人生還。一開始宋軍後隊戰船在曹彬的旗艦完蛋之後還嘗試返身逃命,順流返航,然而宋船的航速與操舟技能顯然差了吳越人太多,除了衝灘擱淺棄船逃命的之外,只要是敢留在江面上的,無不遭到徹底地劫殺,甚至有吳越戰船追出下游三十多里,才將逃命之敵斬盡殺絕——當然了,以至於主戰場收工的時候,那些追殺殘敵的船隻還沒回來呢。經過這一戰,宋人可以說是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被告知水師這種東西不是他們這些北方人玩的。
曹彬被五花大綁押到了陳誨的坐船上,面無表情地推搡跪在陳誨面前。
“你便是曹彬了?聽說昔年周太祖郭威除皇后柴氏外,另有楊淑妃、張貴妃等三人名號較顯。那張貴妃乃是你姨母,你也算是郭威的外甥、世宗的表弟了,趙匡胤陳橋兵變、善待柴氏子孫,猶能說是當時眾將人心不穩、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然如今趙炅殺兄奪位,尚且鴆死周恭帝,你曹彬身為大周外戚,居然甘願為趙炅所用,難道便不慚愧麼?今日既然被擒,何不棄暗投明?
我家大王素來禮賢下士,躬己待人,一不起不義之兵擅伐有道之國,二不為一姓之私薄待功臣,劉邦誅韓信,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之事,某家大王何曾做過?況我吳越立國垂七十載,多年來亂世樂土莫過於彼方。自唐以來,晉漢周宋國祚久者不過十年,短者不過三年,便如趙宋至今不過八九年國祚,為人君者自疑威望不足以服百代,如何能善待功臣?某家不過武夫,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今日時機若是再錯過,便是悔之無及了!”
曹彬心中顯然也是知道陳誨所言都是事實,然而他家族都在北方,他姨媽張氏是周太祖郭威的貴妃,若是投降的話,被株連的可就更加廣泛了。既然趙炅連柴宗訓都敢殺,要是給了他藉口的話……曹彬狠了狠心,斷然痛斥了陳誨的勸降,依然抗聲回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天下焉有屈膝之曹國華耶。”
“你……你這廝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便給你個痛快,反正我大軍入川作戰,下游都還是你宋軍佔據的地盤,某家便是想把你送去杭州給大王處置,一時半會兒也路途不通。既然如此,未免夜長夢多,便先取了你首級,到時候再去號令合州、渝州等處開城!”
陳誨自己大怒拔刀,幸好他身邊還有隨軍參贊軍機的謀士冷靜,攔住陳誨說:“都帥莫急!出兵前大王曾說過何等言語來著,莫非不記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