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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交叉感染,第二天秦森也患上了感冒。他的病情比我要嚴重,四十度高燒,全身痠痛無力,半夜和清晨都要劇烈咳嗽,入睡比以往更加困難。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肯出門去醫院,就好像那句接下來幾天要陪我出門只是玩笑話。
無計可施,我只好聯絡在附近藥房工作的醫生曹晨,請他到家裡來給秦森治病。診斷結果並不是太讓我驚訝:秦森的感冒引發了支氣管炎,所以才會高燒不退。
夜裡我用酒精替他擦身體進行物理退燒,白天則給他在家中掛起了吊瓶。他喜歡卷著厚毛毯坐在書房的地板上,常常是手裡抱著書或平板電腦,嘴裡含著體溫計。兩天之後他的高燒才徹底退下來,人也精神了不少。
我稍稍鬆了口氣。畢竟有時候也會擔心,如果他再把腦袋燒壞,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曹晨醫生還是每天下午都會過來,等到秦森輸完液才離開。我不能讓曹晨乾坐在書房等待,當然也不能把小電視搬到書房打擾秦森,便不得不每回都請曹晨在客廳看電視喝茶,陪他小坐一段時間。曹晨與我年紀相仿,長相清俊,十分健談,往往要同我說上近兩個小時的話。
必須承認,他很擅長聊天,並且幽默風趣。可他挑的話題從來勾不起我的興趣,我只能配合地笑笑,偶爾搭上兩句話。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六天,第六天他和我聊起電影的時候,秦森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你想跟她上/床嗎?”
我抬起頭,看到秦森站在沙發後邊,身上還裹著羊絨毯,臉色略顯蒼白,一手捏著毯子,一手端著馬克杯,微蹙著眉垂眼盯著曹晨,在屋內昏暗光線的襯托下就像只古宅中的幽靈。他總愛這樣突然出現,所以我不大驚訝。只有可憐的曹醫生嚇了一跳,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秦森的出現而吃驚,還是單純被他那句開場白嚇到。
“呃,秦先生……”
“你在勾/引魏琳。”秦森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語氣肯定而不容置疑,“如果不是想跟她上/床,就是想透過她來對付我。”
他直白赤/裸的懷疑讓曹醫生大驚失色:
“不是——你是不是誤會什麼——”
“離我妻子遠點。”不給他任何解釋的餘地,秦森依然擰著眉心,語速相當緩慢,嗓音低沉地警告,“從今天開始起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幾天他因為咳嗽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深重的黑眼圈令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上去眼神陰鷙,也讓曹醫生愈發窘迫,連忙求助一般轉頭朝我看過來。要不是他的意圖太明顯,我或許也會誠心給他幫助。可是在這種情勢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看看秦森:“你還要輸液。”
“頻繁輸液只會降低我的免疫力。”他卻始終沒有看我一眼,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曹醫生臉上,“感謝你之前的幫助,現在你可以離開我的房子了。”
最終曹醫生只得狼狽離開,而等我盡完禮數送走他以後關上屋門,回過身才發現秦森還站在書房門口沒有進去。我們視線相撞,他面無表情地與我對視幾秒,然後猛然轉身走進書房,用力摔上了身後的門板。
拒絕靜脈滴注讓他的身體康復得愈加緩慢,也導致二十四號的下午曾啟瑞先生忽然來訪時,秦森還裹著毛毯縮在書房的沙發上咳嗽。
曾啟瑞先生見到他虛弱的模樣,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遲疑了良久,開口第一句話竟是道歉:“抱歉,來得突然,我不知道你病得這麼嚴重。”
聽上去就好像他和秦森早已相互熟識。
我正感到疑惑,就見秦森拉了拉毛毯,嘴邊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以為在您看來,只有精神上的疾病才會影響工作。”
顯而易見,他的態度充滿敵意。曾啟瑞先生的神情轉變為無奈。他停步在距離秦森五步遠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像是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眨了眨眼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改口道:“那個案子——敲頭案,相信你已經聽說了。目前有五個女同志被搶,一死四傷,鬧得滿城風雨。我知道胡女士遇害的第二天你就到過現場,而且作出了準確的判斷。”攤了攤手,這位老人抿唇,既像在妥協,又像在懇請,“專案組需要你。”
對於他的邀請,秦森似乎並不感興趣。他坐在陽光底下,凹陷的眼窩被籠罩在陰影之中,眸子裡映著曾啟瑞先生的身影,五官在光影的描繪下比往日裡的模樣更加立體,面上的表情也因此更為陰沉可怖。沉吟良久,他才慢慢地把視線轉向我。我看得到他眼中映出的光斑,卻難得讀不懂他的情緒。
“他的身體狀況……”我便試著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