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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飯後不過一個小時,秦森就接到了曾啟瑞老先生打來的電話。
“毛文竇醒了。”秦森結束通話電話後一邊穿大衣一邊從書房走出來,經過廚房時稍微抬高了聲量,“拿好你的東西,二十分鐘之內我們要趕到公安局,不然會錯過審訊。”
我還在灶臺邊削平果,因為他這句話,手裡的動作一頓,難得要一點不斷地被削到底的蘋果皮便這麼斷了。多少有些失望,我用保鮮膜將蘋果封好放進冰箱,然後洗了手,帶上羽絨服和手袋隨他一起出門。
“毛文竇是嫌犯的名字?”上車的時候我搓了搓開始發涼的手,隨口問他。
秦森像是沒有聽到我的問題,只自顧自地微垂著眼瀏覽手中手機上的資訊。直到我把車停在公安局附近的停車場,他才突然開啟車門下車,繞到車前緊抿著嘴唇等待我出來。我不得不加快速度下車,一路沉默地用競走的速度跟著他走進公安局。
審訊室的單向透視玻璃窗外只站著曾啟瑞先生的身影。秦森行步如風地朝他走過去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我們,轉過頭來衝我們頷首以示道好。我用點頭回應他,而秦森直接跳過了打招呼的步驟,一邊走向他一邊開口:“誰負責審訊?”
“肖警官。”曾啟瑞先生只好稍稍將聲音提高了半個八度,等秦森走到他身邊才繼續:“二十四號那天你把嫌犯特徵告訴我的時候,他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只不過你們方法不太一樣……他是根據犯罪心理畫像做出的推論,所以另外還推測嫌犯年齡在35到45歲之間。”他重新看向玻璃窗,目光落在坐在審訊桌後的肖警官身上,“年輕有為。兩個月以前剛從X市被調到A市,明年下半年回到X市就會升到局長的職位。”
這時我才終於追上了秦森,好不容易能夠歇息腳步,也循著曾啟瑞先生的視線望向審訊室。嫌犯正垂著腦袋坐在審訊桌前的椅子上,身後有兩名警察直挺挺地佇立,前方隔著一張審訊桌則坐著肖明肖警官。在玻璃窗外能夠聽見審訊室裡的聲音,嫌犯已經開始供述第六次作案的事實經過。他說話有些大舌頭,部分字眼吐字不清,卻頭腦清醒、條理清晰,將作案經過從頭到尾描述得十分詳細。
肖警官神色平靜地拿筆記錄,只會偶爾提幾個無足輕重的問題,使得嫌犯有時需要把一個細節重複好幾遍。
因此與其說是警方在進行審訊,不如說是嫌犯在進行招供。
或許也是因為事情發展順利,曾啟瑞先生等在審訊室外,此時此刻已經能夠忙裡偷閒地對秦森提出建議:“我覺得你們兩個私底下可以相互交個朋友,畢竟你們都來自X市,而且有共同話題。”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措辭,“這對你目前的狀況也有好處。你不能總把自己關在家裡……不接觸任何人。”
面無表情地冷哼,秦森出聲便是一句諷刺的反問:“來邊境城市破幾個大型走私案,方便回去升職?”他毫不留情地駁了曾啟瑞先生的好意,“我對他沒興趣。說說毛文竇的情況。”
顯然他還是一如從前,對那些能在官場如魚得水的人不屑一顧。我在一旁沒有插嘴的欲/望,只能將手攏進衣兜裡,安靜觀察審訊室內的情形,興致缺缺。
曾啟瑞先生似乎對秦森的反應早有預料,並不是特別尷尬,清了清嗓子讓話題回到了案件上:“毛文竇,原籍湖南益陽,四十五歲,身高一米七,比較壯實,有嚴重的扁平足。曾經因為搶劫致人重傷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半年前出獄以後來V市找他的老婆孩子,現在一家三口住在濱樹二村的小租房裡,還處在無業狀態。跟你們兩個推出來的特徵完全符合。”
下意識無聲地瞥了眼秦森,他很快又挪開視線:“已經搜查了他的住處,在陽臺上晾的一套衣褲上檢驗出了血跡,正在進行DNA比對。他們家後院還有木棒的殘屑,應該是作案之後就立馬燒掉了。”
“嗯。”秦森應得有些敷衍。我轉過頭看他,見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審訊室裡的毛文竇,眉頭漸漸緊鎖。
有什麼問題嗎?我略覺古怪,於是再次望向毛文竇。
這個四十五歲的男人看起來非常消沉,耷拉著腦袋,雙肩無力地垮下來,面上神情淡漠,眼皮下垂得厲害,掩住了眼中大半的情緒。審訊室屋頂的燈光打上他的臉龐,令他沒有絲毫情緒浮動的臉被一寸寸明暗交界線描摹了每一條皺紋,彷彿一座沒有生命的人像石膏,只有嘴唇緩慢翕張。
“今天早上我老婆從孃家回來,說在火車上被偷掉了項鍊……”他正在講述今早作案的原因,“我不想她